凝木一声低呼:“你干嘛把线扯断呀?!”
杨煜凝望着被疾风吹远的纸鸢,神色晦暗不明。
风扬起了他的发丝,长袍也猎猎作响。
“……没什么,只是从前也和别人一起放过纸鸢,想起了她说的话罢了。”
“话?什么话啊?”
“……她说过,她其实并不愿意放纸鸢。因为它们是这世上最不自由的东西,明明唾手可及那一片天空,但身后总还是有一条线牵着自己。这样子的自由,实为不幸之至。”
“线?”凝木低声应了一句。
“是啊……是线,牵着它无法飞得更高,也掣肘着它的行动……”
“那……阿煜,你能告诉我,是谁跟你说过这番话的吗?”
杨煜摇头一笑:“是谁说的,朕已经忘记了,想必她也一样,都忘记了……”
凝木绞着手中罗帕,低头垂目不语。
杨煜仰着头再凝视了一番天边的纸鸢,直到纸鸢已经看不见,才回过神来一般笑笑。“时候不早了,也该回行宫了。”
“……”
“阿凝?怎么,不开心了?”
凝木仿佛被惊醒一样地摇头:“没有!……没有。我……我在想事情。”
杨煜看着她低头的模样,微微一笑,手伸到她头顶轻轻抚了抚。“明日朕再带你来这打猎,如何?”
“……好啊。”凝木点点头,手微微握着罗帕,轻声应下。
丝丝络络,缠绕奴心间。
“嗯……浩浩汤汤,一时无涯!”
“这个是……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这、这个……”
“这个是……”
烛火幽幽,凝木眼也不眨地盯着杨煜提到她跟前的宣纸,蹙紧了眉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
半晌,她带着疑惑和遗憾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这几个字啊,念作‘今时不见古人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今时不见……古人月?”凝木认真地随着他默念了一遍,再次摇头。“这是……什么意思?”
杨煜收起了手中的宣纸,懒散地靠在案几边上,拿起桌上一杯酒,对着那照不进殿堂月光的冷月遥遥举了一杯。“意思就是——”他轻描淡写地一笑,仰头饮下杯中酒。
“如今的人见不着千百年前的月亮,可这冷月却见证了一批又一批的浩荡红尘,清清冷冷地……挂在天上,冷眼瞧着我们这一群红尘中人来来往往……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