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转身的一刻,怎么,木兮好像看到她嘴角有一丝奇怪的笑?
这个女人,不是一向很关心薄子君的吗?他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木兮坐在沙发上,视线停留在墙上那张她以往看都不想看上一眼的婚纱照上。照片里,他和她都是笑脸,不知他的笑是不是发自内心,但,她清晰的记得,她自己的笑,是摄影师一遍遍的催着摆出来的。
想着那些不够温馨的画面,怎么,一瞬间,一股悲伤就翻涌上来,令她的眼睛,酸痛的厉害?
她强忍着,不哭,因为,那个男人,不值得她哭,况且,方凝说过了,他也许还会好,不是吗?
就这样,她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们的照片,一次次让眼中的水汽蒸干。
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门没锁,进来吧。”木兮的声音有些压抑。
“咔嚓”,门打开,方凝走进来。
那压抑的脚步、沉重的表情,倏然就令木兮有种不祥的预感。
“夫人,医院刚刚传来了消息。”
听了这话,木兮哀沉的心,骤然悬了起来,看着方凝,她湿润的眼眸里,不禁流露出许多恐惧,“怎么样了?”她竟好怕听到,那种不想听的结果。
“少爷的命算是保住了,但,两条腿烧伤太严重,已经做了截肢手术,下半辈子,恐怕只能在轮椅上渡过了。”
毫不隐晦的话,直白的刺在木兮心上。情绪再难压抑,木兮的眼泪,一瞬间,就汹涌的流了下来。
那个前几日还活生生的男人,就这样,成了废人。那个,前几天,还带着她出海的男人,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事情突然的,令她喘不过气。
紧咬着嘴唇,她不出声,从未想过,她竟为那个她恨的男人,流这么多的眼泪。
无所谓了,她已不想要压抑了,“呜……”她哭出了声,就让她,哭个痛快。
“夫人……”方凝走过来,在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到木兮面前,“如果少爷知道你这样在乎他,一定会很高兴。”
什么?那个男人,都成这样了,还能高兴的起来?她又哪里在乎他了?她哭,只不过是……只不过……
又是为了什么?
她迷茫的接过手帕,擦一把泪,伤感,却还是止不住。
……
晚上,辗转反侧了许久,木兮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梦中,眼泪,却又一次决了堤。
然而,是谁的手,在温柔的为她擦着眼泪?这感觉,怎如此熟悉?
缓缓睁开眼,她便看到,那张好看的脸,窗外透射而来的橙光下,精雕细琢的五官有种朦胧的美感,而,那双寂静的眸子,璀璨一如天上最皎洁的星星。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已经……是在做梦吗?
“你,心疼我?”他轻勾唇,好听的声音,却是如此真实。
她倏的一下,在床上坐起来,“啪”,打开了床头上的台灯。
明亮的灯光,刺得含泪的的双眼隐隐生疼,窗台上的香雪兰、床头橱上的闹钟、不远处的茶几、衣橱,房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而,他,就坐在她眼前,凤眸在乍来的光线刺激下狭长的眯起。
他的目光,却不是冷的,而,他的双腿,亦是完好无损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变化,来的太过突然,她还没有从悲伤的情绪里走出来,心,就被另一种情绪占据,有惊、有喜,更多的,却是疑问。
他邪魅一笑,“傻瓜,我根本就没在飞机里。”柔和了的声音,竟似带着些宠溺。
她更犯了懵。他给她打电话时,她明明听到了直升机的引擎声,飞机坠落时,她也明明听到了方凝的呼喊声,还有,坠机后,方凝的一系列表现……难道,她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为什么?”她依旧不解。
“为了你啊?”他邪笑着,声音却是认真。听方凝说,这个女人,竟哭的很伤心,于是,他忍不住过来看看,竟看到,她在睡梦中哭泣的模样。
这个女人,是为了他,才哭成这样吗?那般伤心模样,令他心暖亦心痛。再无法看下去,他小心的用手,去擦她眼泪,不想,还是吵醒了睡的不踏实的她。
“为了我?”她蹙起眉,水眸里,笼了更深的疑惑。
怎知,她这般模样,落入他眼中,又惹了他无数心怜,他摊开两手,笑笑,“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而已,看来你很在乎我。”
其实,今天,他一直都在家,那架遥控指挥的直升机上,根本没有人,他给她打电话里的背景声音,也是他刻意用音响放出的音效,而,方凝和跑向院子里的那些保镖,也是他提早就安排好的。
太想知道,她心里,是否,如他所想的一般,从不曾有过他。太想知道,她,会不会为他流一滴泪。于是,他不惜精心策划。
他,真的看到了,她,竟
为他哭的这样伤心。那么,这个女人,心里其实是有他的吧?
然而,此刻,他却突然看到,那双原本哀伤的泪眸中,浮上来的冷漠。那种,他熟悉的无法再熟悉,也厌恶的不能再厌恶的冷漠!
薄子君心中那种惬意,一瞬间,碎掉了。
“薄子君,你真无聊。”木兮微涩的声音里,透着失望。她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这个男人,一手导演的好戏。只为,引她入局,而,傻傻的她,竟然这样轻易的,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