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秋水
他摩挲着她的身体,亦消耗着她的意识。她身体中的琴弦被他挑起,铮铮然一线,绷到了极处,骤然断裂在他寒潭般的眼底。他不容她喘息,又堪堪挑起了另一根。她不知道是真实的世界,还是她太过恐惧而出现的幻觉——一辆车子在雨幕中由远及近,飞驰而来!她骇然攀住他的身体,短短的指甲惶恐地楔进了他的肩胛。
她不能承受亦或是不愿承受这样的羞耻,排山倒海的惊骇冲毁了她所有的知觉,她终于在黑暗中平静下来。
太过激烈的梦境网罗着她疲乏的躯体,半梦半醒之间,苏眉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尾煎酥之后用来煲汤的鱼,无处着力地煨在醇厚滚热的汤汁里,每一寸骨肉都融融将化。她呻吟着掀动眼皮,壁炉里跳动的火光让她终于清醒过来,但一醒来她就后悔了,她宁愿他立刻打昏了她,偏他的气息无限暧昧,无限温柔。
她的身体被他折成了不可思议的姿态,陷在蓬软的鹅绒枕上。她无法想象眼前的一切究竟如何发生,此时此刻,她最关心的居然是她——他们怎么回到这个房间里来的?那么,难道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发生过什么,甚至正在发生什么?
这念头让她羞愤地想要死去,而他很快就成全了她。他把她严丝合缝地捧在怀里,恣意抚弄着低语道:“宝贝,你不理我,我都不敢用力,既然你醒了,我用点力好不好?还是你喜欢——我轻一点?”
她汪着一眶眼泪看他,柔软的挣扎连她自己都觉得牵强,他更觉得是撒娇。好或者不好,都是淫佚的答案。绝望和羞耻让她啜泣起来,他也不再需要她的答案。如水益深,如火益热。她重又被他抛进销骨蚀魂的黑暗里。
意识泯灭殆尽的那一刻,她想,她再也不要醒过来了。
可是该醒的时候,人总还是要醒的。
苏眉再次醒来的的时候,虚软的身体皆埋在干燥蓬松的鹅绒被里,堆着许多靠枕的宽大铜床每一个边缘都仿佛离她很远。窗外雨声隐隐,房间里一丝声响不闻,只有壁炉里传来火焰烧列松木的微响。
散落在枕上的长发犹带着潮意,她尽力去忽略身体的每一分感受,调动起仅有的精力来考虑自己眼下的处境。忽然,书页翻动的响声扰动了她好容易才清理出的思绪,苏眉如惊弦而落的飞鸟,抓着被子坐了起来——原来,那人一直都近在咫尺。
虞绍珩就坐在下午他们喝茶的沙发上,换掉了平时惯穿的军服,米白衬衣外头罩着沙色的开衫,暖灰色的薄呢长裤有细细的暗蓝纹路,头发大概是刚刚吹过,服帖而齐整,落地灯的柔光软软洒在他身上,他看上去就像摊在他膝上的那本皮面书册,清洁而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