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这会可没在家里头,正四处奔走琢磨着二丫的婚事,本来这事陈氏也没那么急的,就想着给二丫找一门顶好的亲事,日后好跟着享点福。可是这家里头欠了银子,陈氏就急了起来,就想着找家聘礼多点的。
要知道她大姑家的闺女赵月儿都给整了五百来两银子的聘礼钱,自个闺女是个有福气的,铁定能生,咋也不能差到哪里去啊。
这么一琢磨着,就让媒婆给瞅瞅谁家的聘礼多,还强调了自家闺女是个有福气的,头一胎肯定生的小子,还将自个还有自个娘给列了出来,拍着胸口保证。
也是陈氏运气好,还真让她给找着这么一家,在一水镇上。
这家可是个大地主,家里头有两千多亩田,一年光收租就能收着不少,并且在镇上还开了个大粮铺子,虽然比起那魏延来说差了点,可人家这条件实在又稳定,比一般做生意的都强,陈氏听着听着就动了心。
听说这地主家就一个儿子,今年都快三十了,可娶了十来个妻妾,不是生不了就是生的丫头,到这会都没能生出个小子来,这一来气就把没生娃子的都给休了,家里头就剩下两个生了娃子的妾,娃子也只是两个女娃而已。
这正妻是没了,生娃子的时候血崩没了命,娃子都没能留下来。
那地主心里头一急就放了话,给儿子再找个媳妇,给八十两聘礼,要能生小子的,不管是啥情况,抬进去先是当妾,要能生娃就能留下来享福,生的是小子就直接抬成正妻。
陈氏越听就越是动心,琢磨着有八十两银子,这债就能松下不少。
媒婆看着陈氏起了心思,就提醒了一下,这要是三年都生不出娃子来,可能会被休的,这要是被休回来,那可就惨咯。
陈氏听着也皱眉,可家里头正缺银子,这要是把闺女嫁过去,直接就能得八十两银子。要是闺女争气,这辈子也不愁吃喝了,可这要是不争气……
毕竟是自个肚子里爬出来的陈氏没周氏那么狠心,哪怕被债逼昏了头,也还是担心这自家闺女。不过到底是债比较大一些,陈氏还是狠心让媒婆去说说这事,咬牙要把闺女嫁过去,至于是福是祸就看闺女自个的造化了。
回到家里后,陈氏就跟闺女说了这事,不过都说的好话,没敢让闺女知道要是不能生就得休的事情,并且还一个劲得跟闺女说要争气,早点生下个小子来。
毕竟这要是生了小子,就是正妻,可不就能享福了?
顾二丫早就想过自己可能会被卖掉换银子,毕竟家里头欠了那么多银子,可听到陈氏说八十两的聘礼钱,还是满心不乐意,觉得这银子忒少了点,跟五百多两银子比起来差了老远,这是打心底下跟赵月儿攀比着呢。
陈氏见闺女没心没肺,自己要嫁人的事情不惦记,反倒惦记起这聘礼多少的事情,还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不过好歹这事闺女没那么反感,也算是件好事,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不该把闺女绑了送去。
顾二丫哪里就没反感了,要是家里头没欠银子的话,陈氏给她找了这么一户人家,顾二丫自然是高兴的,毕竟她也觉得自己是个有福气的,肯定能生儿子,这正妻的位子跑不了。
那可是大地主,又开了粮铺,得多有钱啊!
可这会欠着银子,心里头怎么也膈应着。
可心里头膈应就能不嫁了?瞧自家兄弟那虎视眈眈的样子,还有自家爹都已经拍了板,顾二丫就知道反对也没用。好在对方家里头有钱,倒是不用担心这日子不好过,二丫也就认了命。
这事定下来之后没多久,那边媒婆就传来了消息,说是这事成了,说是挑个好日子就把人接走。
毕竟这一开始就是妾的身份,自然就不会有喜酒,也不会有花轿啥的来接。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那家姓古,这亲事安排得挺仓促的,陈氏甚至来不及给二丫多准备点什么,就含泪送二丫出了门。
古家派来一辆简陋的马车,来接人的是一个老妈子,还有一个车夫,就再也没旁人了。
这头给了银子,那头人就上了马车,就这么走了。
抱着八十两银子,陈氏哇哇直哭,不过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之后胡氏就说了,剩下那十五两银子自个可以帮忙凑,不过前提是得让把她与顾来金给分出去。对于此事,顾来金也是保持了沉默,估计小俩口早就商量好了的。
想着没债一身轻,陈氏琢磨了一下,干脆就应了下来。
于是顾来金俩口给子分了出来,得了两亩田,俩口子撸袖草草地把田给种了,就直接搬到了镇上去,估摸着打算就在镇上过呢。
陈氏得了银子,愣是摸了好几天,这才不舍地抱着银子到顾大河家还银子去了。
顾大河觉得是因为自家要银子忒多,才造成老屋那边再次分家,心里面有些过意不去,收银子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还想着要不收一半得了。
可三丫又走了过来,一把将银子给抢了去,将欠条塞给了陈氏。
瞅着银子被拿走了,顾大河也没了
话,一脸讪讪地。
就连张氏也不想多理顾大河,若是周氏的话,张氏这心里再不高兴,也不至于跟顾大河翻脸,可换做是顾大江那一家子,张氏可没那么好心去同情他们家。
况且这银子还是卖闺女得来的,张氏收着格外地解气。
顾大江家这会日子并不好过,分出来的时候,周氏就没让拿粮食,才得到的九十五两银子又全部还了债,家里头剩下的那一点点银子还不够买半个月的粮食。
两个儿子虽然身体养好了不少,可这三个月来养成了一副懒性子,干点啥都说累了累了,就是不乐意干,陈氏自己一个人得干家务又得下田干活,才几天这人瞅着就瘦了一大圈。
不过不止是顾大江家不好过,就是周氏这日子也不好过,家里头没有了可以指使的人,这活就得全自个干了。况且得知陈氏把二丫嫁掉换了八十两银子,那胡氏又给添了一笔,没几天就把这债给还清,周氏这心里头就堵得不行。
早知道就不分这家了,拖着等这债给还清了就行了。
可这会把大房给分了出去,再想让这大房回来,顾大江却是不乐意了。不止顾大江不乐意,就是陈氏也是一肚子气,宁愿饿死了也不回去受周氏的气。
周氏被气的不行,再加上这些天累得够呛,直接就病躺了。
这一生病,家里头的牲口就没人管,连饭都是老爷子胡乱做口吃的。
可饶是这样,周氏也不乐意便宜了顾大江家,拖着病体愣是把除了黄牛以外的牲口全卖了。这卖完以后一身轻,周氏又得意了起来,病很快就好了起来,又懒得不乐意做饭,就琢磨着去大闺女家住一段时间去。
可周氏没有想到,大闺女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去到那边不但没有享福了,还整出不少事情来……
周氏去了二水镇顾大花那里,老爷子却不乐意去,再加上家里还有头小牛,这会又忙着种田,就自个留在了家里头。
家里头还有十九亩田呢,顾大海虽然不太乐意理这事,可见老爷子一个人也没有办法忙得过来,琢磨了一下,还是去雇了人来给种田,省得老爷子一个人累死累活的,不过顾大海可没时间回家管着,让老爷子自个看着。
老爷子这白天就去田里头瞅着,顺带放放牛,可回到家里头就剩下自个一个,衣服没人洗,饭也没人做。
瞅着家里头空空的,老爷子连家都不想回。
草草地做点吃的,完了以后还是往外头溜达去,或者坐到树根那挺别人说说话,瞅着别人儿子孙子都在身旁,老爷子这心里头就越不是滋味。
要是往常,老爷子还跟别人唠叨几句,可现在一点劲都提不起来。
到了睡觉的点就一个人摸黑往家里回,家里头又是连个点灯的人都没有,老爷子好几次差点绊倒了,这心里头就辛酸得不行。
人家养儿养女,自个也养儿养女,可人家家里头和睦,儿孙绕膝,自个却剩下孤寡老人一个。冷了饿了也没人知道,这半夜要是摔倒了,也一样没人知道。
照这样下去,哪天死了都没人知道,越想就越是觉得自己凄凉。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整晚整晚地睡不着,没几天这人就变得憔悴,而且也老了许多,干点啥都提不起劲来。
眼瞅着这田都快要种好了,也高兴不起来,整天绷着张脸。
眼见着就到了四月底,李师长在县老爷那里没有讨到好,只得自个去了顾家村,一进村子就直奔顾盼儿家,这目的可是相当的明显,就想顾盼儿带人进山采集茶籽了。
可顾盼儿却不答应,就因为这茶籽必须全得送到京城去,并且上头还有命令,私藏一粒都是重罪,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顾盼儿绝逼不乐意去干。
虽然自个不是什么好人,可顾盼儿也不乐意看到村民们愁眉苦脸地,这好不容易有个好办法,就想着今年也能有个好收成,谁想到连温泉边的那十棵树村里也不能动了。
也该李师长倒霉,这事刚传出来的时候不来,这会传得沸沸扬扬的,满村子都知道这事,大伙这心里头正恼火着呢,李师长就赶着这时候来,这让村民们给瞅着了,背地里可没少偷偷给扔石头,砸土块。
顾盼儿也不收留这群人,让他们到村长家,要么到镇上去。
李师长苦了张脸,这半年来自个没少在镇上活动,泗水镇都认得自个,在镇上住反而没有在村里头住得安全,谁知道这睡到半夜会不会有人给放上一把火呢。
这事他也知道不地道,可大司农那贼老头不跟你商量,直接就下了命令。况且这事还得到了圣上的支持,就更是得意了,这下头的想要违抗也得有那个胆子去违抗啊,不要命了不成?
于是乎李师长他们在村长家住了下来,村长就是再不待见这群当官的,也不得不好生招待。
这住是住下来了,可无论李师长怎么说,顾盼儿都没有答应进山里头去,李师长没有了办法,只得向上头汇报,让上头想想办法,最好是派点有能力的人下来。
上头很快就
回了消息,还是让李师长劝说顾盼儿,用重赏要求顾盼儿进山,若是不肯的话就是违抗命令,得吃牢饭。
上头也精着,谁也不乐意让手底下的兵进去,要知道这要是折损了就损了,想再补回来可就难了。兵少这权利就小,谁也不乐意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这有人带进山的话,自然就可劲地使着,不使多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