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那么危险了。”
他心念一动,站在门口没出去。
简瑶妈妈脸色平淡的摇了摇头:“我不让她念。我也不怕你不好想,现在虽然两个孩子关系好。但是以后,我也不想简瑶找个当警察的。我不想她还记着从前,我已经记一辈子了,她还小,又不像简萱傻乎乎的,自己很有心思……唉!”
他妈妈拍了拍简瑶妈妈的背:“我明白,熏然就跟她哥哥似的。这两孩子都这么听话,我们也算是省心了。”
……
李熏然大学也交过个女友,也曾有过热情似火。到后来女友不肯陪他回家乡,也就分了。然后就一直淡淡的,提不起谈恋爱的兴趣。
去年冬天与简瑶重逢,着实令他欢喜了一番。但这种欢喜,是温暖而柔软的悸动,就像甘冽清泉浇灌心头。他觉得,当然与男女之情无关。
看到简瑶成为薄靳言的助手,跟着他跑前跑后时。李熏然心里也会有那么点吃味。
但是也还好。他对她的感觉,也只是一时冲动,本就不算浓烈,所以十八岁时才能轻易割舍。那一点点近乎尘封的感觉,与他们多年来固若金汤的深厚友谊相比,根本不算什么。而且她在b市、他在家乡;她母亲也不赞同;她对他也没有感觉……
所以说,这世上许多看似放荡不羁的男人,实则心细如发。正因为看得透、放得下,所以他总是活得坦荡。
直至两个月前,他在一起案子里身负重伤。他只身制服了五名罪犯,被其中一人连捅数刀。
都说人快死的时候,会看到心灵深处的幻象。濒死那一刻产生的幻觉,他记得很清楚。他看到道道白光在面前闪过,看到鲜血涂遍浑沌的世界。
然后他看到了父母。他穿着笔挺的警服,与他们微笑拥抱。
最后,他忽然到了一个满是血泊的房间。
那是个九十年代装修风格的屋子,组合家具柜上放着20寸的彩电,沙发是老式弹簧的。地上躺着几个血肉模糊的人。
许多人在混乱的走,许多人在哭。他刚走进去,就踩到了血水了。
然后他听到有人说话:
“全死了,只有两个孩子活了下来。”
“小的抱出去了,大的抱着老简……不肯走。”
“她看到了,怎么让她看到了!”
“熏然你怎么也跑进来了……快把两个孩子都送走。”
然后忽然就有人,把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推到他怀里。
他低头看着她,小小的脸,煞白得没有一点血色。黑漆漆的眼珠,死死的瞪着。她不哭也不闹,就只用那小小的胳膊,紧紧的抱着他。他也抱着她。
两个孩子就这么抱着好几天,任谁劝也不松手,不说话。直到最后,一起睡着了,才被大人们分开。
那一年,他十岁,她七岁。
他一直以为,曾经对她不过是一时心动,宛如春梦了无痕。却原来从那么早的时候,就把所有怜惜都给了她。那淡若流水的感情,竟也是情根深种,临死都无法割舍。
……
简萱放暑假在家,经常到医院照顾他,有一天拿起他的手机:“刚刚有姐的未接来电啊,她还给你发短信了。你……还是不回吗?”
他笑着说:“不用了,你姐要知道了,还不把工作丢下跑回来?她才刚毕业上班,别影响她。”
简萱看着他,咬咬下唇没说什么。
但李熏然很清楚,自己只是不想让她心疼罢了。他是男人,也是警察,哪怕为了破案骨头断成渣,也不要让他喜欢的女人,伤心掉眼泪。
他迟到了七年。等他好了,就去找她。
——
登机口前,旅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李熏然转身看着简瑶,什么也没多说,含笑揉揉她的头发。
简瑶也笑:“过年回去再找你。”
“嗯。”
两人静了片刻。
灯光如水,夜色如梦,旅人匆匆。唯有他俩矗立其中,安静相对。
“简瑶。”他忽然轻唤一声。
简瑶:“嗯?”
他微微一笑:“你看谁来了?”往她身后一指。
简瑶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她立刻回头,却只见些陌生的面孔,没有那家伙桀骜的身影。
她疑惑的转头看向李熏然,谁知眼前光影一暗,他的唇已经压了上来。
腰间一紧,被他搂住了。年轻男人炽热的唇,重重压住她的。舌头毫不犹豫的长驱直入,缠绕着她的,用力追逐。陌生的男性气息完全侵占她的口腔,每一次舔舐吮吸,仿佛都带着强烈决绝的意味,像要将她的唇舌吞噬干净。
简瑶只滞了一瞬,就用力推开他。但不用她推,李熏然已经骤然松手,彻底放手,往后推了一步,拉开与她的距离。冷峻而漂亮的脸似乎也涌起绯红,眼神却是暗沉的,唇上仿佛还残留着水色。
简瑶的心突突的跳,望着他,什么
也不能说。
他却笑了,摸了摸自己的唇。
“就这一次。”他慢悠悠的说,“你也不能让我白来一趟。”
简瑶心中狠狠的酸了一下。
他却粲然一笑:“成了,我走了。别忘了你说的,冬天回来一起玩。”他转身就走,步伐利落,眼看就要进入登机口。
“熏然!”简瑶喊道。
他脚步一顿。
“一路平安。落地给我短信。”
他没有回头,挥了挥手,语气温和:“再见,简瑶。”
再见,我懵懂无知的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孩。
——
简瑶今天是开着薄靳言的大切来的,驶出机场高速、进入市区已经八点多了。满城华灯初上,夜景瑰丽而辽阔。
过了一会儿,她的眼角就泛起阵阵咸湿,视线也有点模糊。打开车窗,夜风吹进来,慢慢就干了。
——
推开家门,就见客厅灯光澄亮,电视里在放纪录片《拍案说法》,却不见薄靳言的身影。
她换鞋进屋,却闻到一阵浓浓的,混杂着黄油、蓝莓和牛奶的香味。
她有点不可思议的走到厨房,果然就见薄靳言穿着笔挺的衬衫西裤,还围着条黑色长围裙,戴着厚手套,姿态倨傲的立在流理台前。
冷酷清贵的外形和温馨居家的装扮,同时出现在他身上,感觉矛盾又古怪。但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淡漠,只回头扫一眼她,继续盯着烤箱。
简瑶走过去:“你在做什么?”
他戴着手套,不方便抱她。将双手背到身后,微微弯腰,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在你去送别那位暗恋你的男士时,你的男朋友,正在家里辛勤的为你烘烤手工饼干。”
简瑶微愣。
今天下班时,她说要去送李熏然,薄靳言淡淡说:“ok,走。”她不得不纠正:“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当时薄靳言眸色深沉的看着她。
她还想他不会吃醋生气吧?谁知他只说:“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简瑶当然没有告诉他,李熏然喜欢自己。见他如此反应,还想着他并不太在意李熏然。谁知刚回来,他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他居然看出李熏然喜欢她?
薄靳言当然是看出来了。
身为一个心理专家,虽然他曾经在感情上表现迟钝,但那并不代表他的感觉迟钝。事实上,从与简瑶相遇第一天开始,他就察觉了自己对她的好感。
问题是,因为完全没跟女人相处过,他一直以为那份好感,是类似于跟傅子遇的友谊罢了。
直到这份好感,强烈到他想要彻底占有她。
……
所以一旦明白这就是爱情,再辅以心理学和微表情的专业知识,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李熏然看着简瑶时,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听到她要去一个人送李熏然,薄靳言心里当然是不舒服的。但从小的教养和男士风度,让他必须尊重女朋友的个人空间。
后来……他就去为她做饼干了。
因为有一次她说过,某种配方的手工饼干,味道最赞,令她欲罢不能。
……
四目相对,薄靳言的目光清亮,坦然自若。
简瑶的心忽然变得软绵绵的。这一晚心中那纷纷扰扰的情绪,仿佛都被他看似淡然,实则温柔的目光包裹住。
她伸手,轻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那谢谢你啊,辛勤的男朋友。”
交往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亲昵的主动抱着他(其实才三天,但薄靳言认为时间不短了)。他唇角微勾:“你的手还真没什么力气。”
再抱紧一点,女人。
……
不过,薄靳言做什么事都不喜欢人打扰。烤饼干也一样,抱了一会儿,就赶简瑶去客厅。
饼干出炉,他先尝了一片,眉目舒展。
很好,像是他烤出的饼干。
一整盘饼干搭配红酒,再放上一株红玫瑰。端到客厅,却发觉没人。简瑶站在阳台上,转头望着他。
阳台的小圆桌上,点了一支蜡烛,火光跳跃,映着她温柔的脸和眸光。
噢……她真浪漫。
薄靳言放下饼干,低头吻住她。
“我们聊天好不好?”她问。
“嗯?”
“我想跟你讲小时候的事。”
正吻得专注的薄靳言微微一怔,随即大手锁紧她的腰:“非常正确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好,绵软了有几章了,我要发力了,我是认真的。笑眯眯看着大家。
——————————本章完!明天继续!
49v章
爱一个人,就会想跟他分享,内心埋藏最深的秘密。
夜色如此安静,天边的星光仿佛也要进入深眠,若隐若现。简瑶像猫一样蜷在沙发上,头靠在薄靳言,轻
声说:“其实我爸的事,他的样子,我都记得不太清楚了。”
薄靳言点头:“正常人的正常记忆水平。”
简瑶笑了,轻轻捶了下他的胸口——身为倾听者,他还真是倨傲又一本正经。
“那年我七岁。”她轻声说,目光仿佛也看向极远的地方,“爸在侦缉一宗恶劣的杀人案。那时候还有很多混混。杀人案的幕后黑手,就是当时一个有名的黑老大。”
“嗯。”薄靳言的手轻轻绕着她耳边长发,“继续。”
“那天爸带我和小萱,去给爷爷过生日。我妈厂里要加班,所以还没赶到。”她的声音有点哑了,“本来,那是很高兴的一天。我还记得很清楚,爷爷奶奶在做饭,简萱还很小,在房里睡觉,爸陪我在玩。后来,那些人就来了。”
感觉她握着自己的手,微微收紧,薄靳言的黑眸静若寒渊。
“他们号称‘斧头帮’,用的是斧头。”简瑶轻轻呼出口气,“其实都是十几二十岁的男孩,砍完就跑了。后来都抓回来坐牢了。”
讲完这几句,简瑶就不做声了,把头往他身上抵了抵。
而薄靳言……
看着怀中女人的脑袋瓜,心头一阵难得的柔软:噢,她如此依赖他,依赖自己的男人。
倾听交流果然是加深情侣感情的必要手段,与身体交流同等重要。
微一沉吟,他开口:“很高兴你与我分享。事实上,这件事我很早就知道了,但是由你亲口说出来,意义不同凡响。这意味着你对我的爱和信任,已经抵达很深的层次。当然,我也一样。”
简瑶在他怀里,唇角微勾。
却听他又说:“你把自己调整得非常好。我为你骄傲。”
简瑶的眼眶,忽然有些湿润。
她知道,他肯定不会像别人那样,体贴的说什么“都过去了”“不要伤心难过”。
可是,他为她骄傲?
这么简洁平和的一句话,却像一串最温柔的音符,落在她心上。
顿了顿,她说:“还有。”
薄靳言轻挑长眉,低头凝视着她。
“那天其实我不在房里,我在客厅。”她慢慢的说,“我当时跟我爸在玩捉迷藏。他就……把我锁在柜子里,把沙发推过来,挡住了。但是我能看见。他们开了很大的音响,我怎么叫都没用。后来,我被人救出来时,爸还没死,我就一直抱着他,直到他断气。”
……
为什么今天想对薄靳言说这个呢?
或许是李熏然的辞别,令她想起了往事。
又或许是她意识到,埋藏最深的伤口,无法对任何人提及的经历,终于可以小心翼翼的袒露在这个男人面前。
因为他会懂,比任何人都懂。
因为今后,他是她最亲密的人。
薄靳言的俊脸像是罩上了一层寒气。静静注视她几秒钟,低头深深吻了下去。
这晚,他抱着她,在星光下坐了很久。她跟他讲以前的事,讲父亲曾经也是钓鱼高手;讲自己很长时间不敢一个人睡。也讲大学时候,每天背语法单词多么无聊。
薄靳言一直安静的听着,当然也深刻践行他的诺言——时不时亲吻她。一开始简瑶还没留意,后来发觉,他竟然真的是严格遵循时间,五分钟一到,就中止谈话,低头索吻。忍不住就笑了。
她也问他大学里有趣的事,而他只是微蹙眉头:“没有留意过。”
简瑶:“……好吧。”
困意袭来时,夜色已深。
简瑶从沙发站起来,离开薄靳言的怀抱:“我去睡了。”
薄靳言看她一眼,也站起来。两人走回客厅,到了她卧室门口。
简瑶:“那晚安。”
薄靳言低头在她额上落下轻吻,眸色幽深的望着她:“晚安,好梦。”
——
然而这晚,简瑶并不像薄靳言祝愿的那样“好梦”。或许是想起了尘封已久的往事,她望着窗外黯淡的星辰,只觉得心里特别的空。
后来又想起了薄靳言。这几天来,每晚亲昵缠绵后,他都显得意犹未尽,并且直接提出……做~爱的想法。
第一天,他问:“想要我的身体吗?”
第二天,他说:“今晚睡我房间?”
岂止是直接,简直是赤~裸。
可今天,他却忘了这事,只温柔的对她说好梦。
简瑶忍不住笑了。
而此刻,薄靳言穿着黑色睡衣,笔直躺在2米乘2米的黑色大床上,也没有睡着。
他见过远比简瑶的经历,更凶残的案件。包括他自己的过去。
可想到他的女人曾经身在地狱,再想到她今天脸颊的泪水涟涟,他就一阵心烦气躁。
直挺挺躺了一个小时后,他起身、下床,从橱柜里拿出钥匙,步出房间。
所以说,像他这种行动力超强的男人,是不会去考虑,半夜三更偷偷拿钥匙进入女人的
房间,是否合时宜的。
他只知道,他现在强烈的想要跟这个女人呆在一起。她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为什么不去?
简瑶在床上辗转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薄靳言起来了?半夜他要做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就听到门锁上传来细碎的声响,钥匙拧动的声音。
简瑶微微一僵,躺着没动。
门缓缓被推开了,熟悉而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悄无声息的步入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简瑶倒是一点也没紧张,因为知道薄靳言不会对她逾矩。房间内没开灯,一片昏暗。她微眯着眼,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他缓步走到床边,简瑶立刻闭上眼装睡。
忽然间,手被他轻轻的、轻轻的拿了起来。一阵柔软湿润的触觉传来——是他亲了一下。
简瑶心头微微一荡,他已经把她的手缓缓放回床上。
有的时候,手背的轻轻一吻,比热烈的舌吻,更能打动女人。
因为无关情~欲,唯有凝望和爱慕。
简瑶有点想笑,但是忍住了。等了一会儿,听他没有动静,以为他要走了。谁知右侧床铺忽然一沉。
简瑶微怔——他躺下来了。
男人的气息瞬间逼近,他那微凉的黑色睡衣衣领,甚至擦到了她的鼻子。而腰间一沉,他的手搭了上来。
简瑶忍着,还是没动。结果很快,他的手就摸上了她的头发,跟白天那样,缠着玩着。当然,动作很轻,如果她真的睡着了,大概不会被吵醒。
这家伙……
简瑶又忍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睁眼望着他,眼眸在阴暗里也是亮晶晶的。
而他对上她的眼眸,微愣了一下,唇畔已勾起笑意。
“原来你也睡不着。”语气有点得意。
简瑶轻笑出声,看他是侧卧正对着自己,不由得说:“你左侧卧了!最不健康的姿势。”
薄靳言明显又怔了一下,似乎才意识到这一事实——向来鄙视简瑶睡姿的他,居然违背了自己的金科玉律。
然而,让薄靳言吃瘪的后果,当然是很严重的。
黑眸静而深的盯了她片刻,淡淡开口:“所以呢?”
简瑶:“什么所以?”
“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话音刚落,他已经吻了下来。
很深入的一个吻。他的手牢牢捧起她的脸,只吻得她微喘连连。
片刻后,他的唇才移开,不发一言的望着她。
简瑶也有些恍惚的望着他。黑夜清冷幽寂,而他的脸俊美如雕塑,只为她而凝望。
空气里像是有燥热的气息在萦绕,在发酵。她的心突突跳得厉害,而之前心中的那些空旷,那些钝痛,仿佛都被他这个吻填满、抚平。他的唇舌、他的触碰,就像一块磁石,吸引着她,想要更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