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些破坏食欲的事情放在饭后说,她的脸色看上去不好,需要补充一点能量,不知道是不是和没有拿下比赛的第一有关。
两人坐在桌边,静静地吃饭,林纾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早餐而已,可她居然一点都不觉得饿,反而一点都吃不下去。
好不容易往嘴里塞了几口饭,再也咽不下去,将筷子放下,忍不住抬眼看向慢条斯理,一口一口吃着的盛维庭。
他没有嫌弃她做的饭菜难吃,她反倒有些不习惯,估计是和他同住的这段时间得了严重的受虐症,不被他说上几句反倒心里不舒服。
有些话她很不愿意说,可又不得不说,她放在腿上的双手攥成了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叫他:“盛维庭,我想和你谈一谈。”
盛维庭也不见得很饿,放下筷子,站起来去了一趟房间,回来便将一个本子放在了她面前:“我也有话和你说,你知道这件事吗?”
林纾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是户口本,她不晓得她家的户口本是怎么会到他手上去的,可她只消翻上两页就能看到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答案。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其实她还是带了点侥幸的心理的,可上面明晃晃的“已婚”两个字将她打得抬不起头来,差点喘不过气。
“我也是……”林纾终于喘过气来,“今天才知道。”
“是他搞的鬼?”盛维庭说,“真不知道他是真蠢还是故意装蠢,所以你和他提出离婚了吗?”
林纾点点头:“可他不同意。”
盛维庭缓了缓,坐下来:“所以他想干什么?难不成他还想把你回收?”
林纾没有说话。
“林纾你该不会告诉我你已经答应了吧?”盛维庭说,“我以为你已经没有那么蠢了。”
她反驳得很没有底气:“我没有……”
“林纾,所以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想干什么吗?你是看不起我,所以根本就没有想过和我求助是不是?”盛维庭有些怒意,“你宁肯去求助那些愚蠢的人,也不愿意求助我?知不知道这让我的自尊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
林纾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解决,也不希望将他拖入这件事中,她以为那是最好的。
可有时候自以为是一点都不好。
林纾垂着头:“那你愿意听吗?”
“你一定要说这些废话?”
林纾将陆恒一开始进入林家就是有所图,直到新婚之夜他将她的父亲送进了监狱,还给了她一份实为股权转让书的离婚协议书,然后将她送进精神病院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只除了隐瞒孩子的事情。
看着盛维庭若有所思的脸,她说:“我想让陆恒付出代价,我想重新拿回林氏!我想告诉所有人我的父亲是冤屈的。”
盛维庭的手搭在餐桌上,轻轻地用指腹点着,因为他没有指甲的关系,根本没有声音,可林纾总觉得有声音钻进耳朵里来。
他许久都没有说话,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当然,我这么说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提出一个合理的问题,你确定你的父亲真的是冤屈的吗?”
林纾蓦地站了起来:“当然!”
“有时候,证据显然更加重要。”盛维庭说,理性到让人觉得可怕,“你不用生气。”
“我怎么能不生气?我绝对不会怀疑我的父亲,他在我心中是最好的,不可能也没有道理做去犯罪。”林纾坚定地说。
“你知道吗?”盛维庭示意她不要动怒,坐下来,她却不肯,依旧站着,他也没办法,继续说道,“你最大的缺点就是,感情用事,你只相信你愿意相信的事情。”
林纾被说得整个人都蔫下来,却依旧闷声为父亲辩解:“不会的,我爸爸不会的。”
“我只不过是提出了合理的可能性,并不是想要污蔑你的父亲,希望你也能理性一些思考某些问题。”
林纾仿佛被打击了两次,头都抬不起来,忽然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她拿出来看一眼,是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她打开一看,脸色骤变,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然后抬头看向盛维庭,艰难地哑声说:“是,我不理性,我没有办法在我的爸爸被判了无期徒刑之后还理性,我也不会去相信我的爸爸真的会做那些他明明知道是犯罪的事情,我相信他。盛维庭,你觉得什么事情都需要有证据,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一定会有证据的,比如感情。你的理性有时候真让人觉得,可怕。”
盛维庭不解地看向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爆炸起来:“林纾,你……”
“对不起,我有点累了,我先回房间休息。”林纾匆匆跑开,生怕自己克制不住情感。
关上门,她甚至上了锁,这才靠着房门瘫坐在了地上,她重新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些字句,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她的确感情用事,也或许永远都学不会理性,但她有她的坚持。
盛维庭敲了两下门,里面没有任何声响,他倒是有备用
钥匙,可并没有拿过来的意思,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说:“好吧,如果是伤到了你的自尊,那我就……道歉。”
道歉什么的,也就第一次比较困难一点,第二次好像也就很顺口地说出来了。
可里面依旧没有半点声音。
盛维庭决定稍微理解一下她的情绪,或许是他们的父女感情太好,所以才会如此。
毕竟父亲这两个字在他的心中,甚至比病患都要来得模糊。
林纾拨出了电话,咬牙切齿:“我需要确认一下。”
“我自然是有充分的把握才会和你说的。”那头悠悠然说道,“小树,我现在只能告诉你孩子没死,而且我知道他在哪里。你想知道的话,千万不要忘记,明天我在楼下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