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严真回忆这一天,顿时就感觉很神奇。

就在几个月前,她还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自己会躺在这里,静静地聆听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感受着室内灼人的温度。

听赵文江说,他们把连队里最暖和的两个房间都贡献出来了,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山西炉,烧的暖暖的。一个给庞凯,另一个,就给他们住。

想到这里,严真不紧抓了抓床单,手心热得冒汗。紧张!可是紧张个啥她自己都不知道!

翻了个身,门吱呀一声响,她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让推门而入的顾淮越愣了一下。

“怎么了,不舒服?”反应过来,他很快问道。

“不,不是。”严真摇摇头,面色绯红。

顾淮越凝视她几秒,忽而,笑了下。他想起庞凯最后跟他说的一句话——他今晚是整个连队里最幸福的人。因为,他有老婆陪!

他当时只是笑了下,并未多说什么。如今看到她,才想起来,领证以来,这算是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吧,撇开顾珈铭夹中间那次不算。

难怪她会紧张。

“睡吧。”

“嗯。”他的平静让她放松了下,躺回被子里,裹好。

不一会儿灯就灭了,黑暗之中她能听到他脱衣上床时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响。等过了一会儿,才安静了下来。

耳边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此刻她仿似才彻底安了心,原本攥紧的手掌,悄悄伸了开。

这个男人,很容易就给她一种可靠的感觉。她无法分辨这种感觉的真假,却无法不受其影响。

就像现在,就像刚刚。

入夜了,很容易就冷了起来,她几乎是无意识的,向他那边靠了靠。反应过来,怔愣了一会儿,用僵僵挪了一点儿。这点儿小动静很容易就惊醒了他。

“睡不着?”

严真静了一瞬,才闷闷地答:“嗯。我,有点儿认床。”

“冷不冷?”

“……”

“冷了就往这边躺躺,挤一挤暖和。”

他就像个热源,靠近,就会感觉到温暖。

过了一会儿,她还未睡去。看着从窗外哨岗传来的微弱灯光,她转过身去。

“淮越。”

“嗯?”他应道,声音依旧清晰。

“那首草原民歌好听吗?”

他静了几秒,才答:“挺好听的。”

“能唱给我听听吗?”

顾淮越微微偏头,睁开半阖的双眸,凝视着她柔和的眼神,像是又回到了那一晚,他坐在车上,将她抱在怀中,看着她在睡梦中微微皱起的眉头。

一时间,他有些恍惚。短暂的迟疑让严真以为他不愿意再唱,缩了缩脖子,准备闭眼睡觉。只是,就在这时他的声音响起。

“你躺过来一点。”

“嗯?”

“我给你唱歌。”

“……”

就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严真听他低声唱那首歌与高原很不搭边的歌。她一边听着,一边在心中默念着那首歌的歌词。

有一个地方很远很远

那里有风有古老的草原

骄傲的母亲目光深远

温柔的塔娜话语缠绵

乌兰巴托里木得西那木哈那木哈

歌儿轻轻唱 风儿轻轻吹

乌兰巴托里木得西那木哈那木哈

唱歌的人不许掉眼泪

有一个地方很远很远

那里有一生最重的思念

草原的子民无忧无虑

大地的儿女把酒当歌

乌兰巴托里木得西那木哈那木哈

你远在天边却近在我眼前

乌兰巴托里木得西那木哈那木哈

听歌的人不许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