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煜走到近前,与程复打了个照面。那人穿着靛青色纱衣,一双丹凤眼危险地眯起,正冷冷地打量着他。他想了想,规规矩矩抱拳道:“想必前辈就是程神医了,在下李玉,多谢救命之恩。”
程复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老子没兴趣知道你叫什么。”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细细打量他。
凌煜只觉得那目光像蛇一样,冰冷地流连在身周。他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恼,视线越过程复的肩膀,轻轻叫了声:“苏姑娘。”
苏淮年抬起头,见他好端端地站着,开心地起身,声音清脆:“你好啦?”
她背对着夕阳而立,周身有橘色的光笼罩下来,头发毛绒而蓬松,一双眼笑得眯起来,是两弯新月。脸颊上还粘着几粒木屑,整个人看起来有股绵软的舒适感。
好想抓过来揉圆捏扁啊!
他目光一动,一瞬即收,只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在做什么?”
苏淮年手里举着一小段木头,程复在她做完木几的时候就给了解药,只是威胁她再做个小药柜,否则不介意再下一次毒。她脚边摆了一大块木板,她正在往上面嵌上一个个小格子。
“怪大夫让我帮他做个药柜,可是马车不够大,我只好在底下垫高一层,相互隔开,上面再铺上三个夹板,每个拿起来底下就有十几个格子,合上了就是平整的地板。”
“这并不难,何必要你来做?”
程复瞬间炸了毛,“你这臭小子什么意思啊,老子救你一命,大恩大德你不来报,我让小丫头帮我做点粗活怎么了,狼心狗肺的臭小子,早知道就不救你,让你被那酥筋香折磨死算了。”
凌煜微微皱眉,“前辈方才说,我中的是酥筋香?”
程复点头,一脸嫌弃。
“原来如此。”他恍然,却又奇怪道:“据我说知,酥筋香只会让人暂时失去功力,陷入昏睡,前辈为何说,会被折磨致死?”
程复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知道那毒,登时心虚地摸摸鼻子,尴尬地瞥一眼苏淮年,没听到没听到,她一定没听到!
可苏淮年立刻上前来,“酥筋香只会让人暂时失去功力?不会消解人的武功修为?”
她问得认真,凌煜马上知道程复骗了她,眼中渐渐露出嘲讽之色,“前辈医术高明,想来见识远非我等所及,前辈所言的酥筋香,与晚辈所知必然不是同一种了。”
程复还在想着说什么话圆回来,苏淮年把手中的木头一扔,气哼哼地站到他面前,“我没看错,你果然是庸医!”
程复脸色由红转白又转青,还来不及反驳,那只小猫又叫道:“还是个坏心肠的庸医,专门下毒来逼我替你做这些没技术含量的东西!”
他平生最恨人说他医术不高明!程复气得嘴唇都在颤抖,颤巍巍地把手伸入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就要堵住这死丫头的嘴,一个晃神,大把白花花的粉末飘散在空中,凌煜早带着苏淮年闪到了一旁。
程复眼中寒光乍现,从袖子里又摸出三根银针,快准狠地撒出去,定睛一看,他欲哭无泪,又扑了空。后颈突然扑来一阵冷意,伴随着指尖的冰冷触感,他定在原地,不能动了。
程复气得头顶快要冒烟,张口就骂,“你这狼心狗肺的臭小子,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不是应该做牛做马来报答大恩大德吗!你家里没教你做人的基本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