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交际讲究的就是脸面,所以那些贵夫人便是心里头恨毒了某些人,可是面子上照旧是亲亲热热的。而这些在场的小姐,大多是各家的嫡女,在自己母亲身边耳濡目染学了这些,见面三分笑,拉起手来就亲亲热热地叫着姐姐妹妹。
而象谢清溪这样说话的,她们还真是头一回见。有些性子活泼地便大着胆子瞧她,只觉得她说这话格外的有趣。而有些同秦珊交好的,也偷偷地觑她,想来是极少见着秦珊吃这样的挂落。
毕竟这苏州府里能得罪起秦珊的女孩,实在是少,往日她从来就是众星捧月的主。
骆止蓝也微微错愕,这诗社的事情是她和秦珊早早便想好的。无非是想着借这诗社的名头给自己博些才女的名声罢了。秦珊倒是积极配合,不过骆止蓝觉得若想这诗社的声势浩大些,便该网罗了这苏州府顶级权贵人家的姑娘。
而左右两位布政使家都有适龄的姑娘,若是连谢家的姑娘都没有,难免让人觉得这诗社声势不够。可谢家的姑娘极少出来应酬,她们又不好直接下了帖子给人家吧。
后面还是骆止蓝的嫡妹妹骆止晴提醒到,过几日便是秦家老太太的生日,谢家定会阖家去给秦老太太贺寿。到时候姑娘们必是被单独安排席面,再在席位上提出办诗社,到时候众人必是都赞同的。
可骆止蓝自己不过略晚了些,秦珊便已经将人得罪了。而这位谢姑娘还是这种不慕声明的人,连这等出风头的事情都不愿意参加。
谢清溪这么一推脱,倒是让旁边的谢明岚着急了起来。她就等着这个机会一鸣惊人呢,若是此时无法和骆止蓝交好,只怕日后又得被关在家中。饶是她满心的机会,也施展不开来啊。
“六妹,这诗社不过是咱们姑娘之间交往的地方,哪有那么多输赢可争。便是这会未入得诗社,那也只是一时没想到好诗罢了,”谢明岚斟酌了半日,还是谨慎开口。
她虽心急想入这诗社,可也不好明着帮秦珊等说话。毕竟在外头,她们都是谢家的姑娘。谢明岚好歹也是重生了一世的人,这点道理却也是懂的。
至于谢明贞和谢明芳两人却都没说话,一个是素来就稳重安静,不喜参加这种出风头的诗社。还有一个倒是愿意参加,不过她肚子里那点货,只怕比谢清溪还要少呢,也就不拿出来丢丑了。
谢清溪似笑非笑地看了谢明岚一眼,瞧着她虽竭力掩饰,但还有些焦急的脸色,便知道只怕这位四姐姐如今是恨死自己,觉得自己阻了她出头的机会。
她从来不吝啬帮助姐妹的,于是便转头看着秦珊等人说:“我四姐姐的才学倒是极好的,就连我们家的先生都夸她有乃父之范呢。反正我是不愿参加献丑的,倒不如在一旁给我四姐姐研磨替她加油呢。”
谢明岚有些诧异地看着谢清溪,想着她这会竟是如此替自己说话。
而谢明岚见谢清溪都替自己说话,不由有些心热,便越发地主意大起来,开始出主意道:“咱们这诗社既然要选人,便该定下这选人的规矩。依我看,便以三炷香的时间为限,在场每位姐妹都写上一首以菊为题的诗。至于这品评的人,不如便请各家的太太,毕竟不少太太在闺中时便有才名呢。”
其实谢明岚心中隐隐觉得,秦珊提出的这以菊为题做诗,她难免有些取巧。毕竟这题目是她想出来的,便是她事先想好了诗,那谁又能知道呢。不过她也不好将人得罪的太过。
再说,她仗着自己重生了一回,对自己的才学自然是极自信的,因此也不怕入不了这诗社。
骆止蓝听她这么侃侃而谈,难免有些不悦。这是她和秦珊想的法子,如今竟是被人抢了风头。
倒是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骆止晴突然开口:“素闻谢大人博学多才,咱们是晚辈无非一睹当年探花郎的风采。既然谢大人今个也在,不如便再眷抄一份,送到前头给谢大人点评一番。”
自古探花出帅哥,在场的小姑娘谁家没有正读书的哥哥。这科举考试可是顶顶重要的事情,能得探花者那更是才学渊博之人,众人自然是没有不愿意的。
倒是秦珊有些踌躇了,她是主人家,这事便该是她点头。可是她爹爹是个古板的性子,最不喜的就是儿女不守规矩。虽说这诗社是好事,但到底有些出风头。
因为秦珊没说话,于是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谢清溪。惹得谢清溪差点翻白眼,她躺这么远都能中枪,可真是倒霉。
不过她都不想参加这个诗社,又何必替她们出这个头,谁愿意谁去。
结果谢明岚又说话了,她道:“我瞧着这法子倒是不错,那咱们便先写了诗,待会再让丫鬟送到前头去便是了。”
秦珊见谢家有人应承了,也不管她是谁,只赶紧答应了下来。
秦府的丫鬟去取笔墨纸砚的时候,在座的姑娘已经纷纷落座,或是走到外头的回廊上观赏那些名贵的菊花,或是两两站在一处说话。
谢明岚站在谢清溪身边,说道:“六妹妹,刚才谢谢你了。”
谢清溪看着谢明岚露出一脸的真诚:“
四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可是亲姐妹,我这样的自然是进不了诗社,不过咱们既然在场,若是一个都没进,难免有些丢了家里的脸。”
谢明岚极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接着便转身同其他女孩交际,给谢家争光添彩去了。
谢清溪默笑着看着她,虽说谢明岚比起谢明芳还是聪明些。可有时候她太过重视名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难免就有些忘形,因此就算被人挖坑卖了她都不知道。
谢明岚还真以为自己能忘记,她们母女三人整日恶心萧氏的事情,而真心替她说话。她可以心宽地同沈宝珠来往,那是因为沈宝珠是商贾之女,对她尚且有些用处,但又无法给她造成实际的威胁。
她不会主动去害人,但是她不介意有些人犯蠢的时候,顺便撒把土埋了她。
此时骆止蓝正同秦珊一处说话,远远瞥了一眼谢清溪,眼中还是不服气。而旁边的骆止晴轻笑了一声,安慰她:“珊姐姐何必同她一般见识,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
“你是没见她今日处处给我没脸,不过仗着自己是谢家嫡女罢了,”秦珊轻哼了一声。
骆止晴又说:“姐姐比起她来可是分毫不差,况且这苏州府的交际圈子里谁人不知姐姐的才名。要我说,这么个小姑娘实在是不足为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