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嗯”了一声,九爷笑着,似真似假地说:“如果你是因为我不肯去石府,我可以事先回避。”
送走九爷和天照,人却再没有精神绣花,趴在窗台上,脑中一片空白。
窗角处落了些许灰尘,不禁伸手抹了一下,灰尘立即就被擦干净。我苦叹着想,如果我的心也可以像这样,决定留下谁就留下谁,把另一个彻底抹去,该多好!我可以尽力约束自己的行为,可心,原来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它喜欢上一个人时,不会征询你的同意;而何时才能忘记,也不会告诉你。
天照匆匆走进院子,我诧异地看向他身后,他道:“九爷没有来,也不知道我过来。”
我缓缓站起身,“你要说什么?如果是想劝我的话,就不要讲了。”
天照道:“我没有想劝你什么,当年你如何对九爷我们都看在眼里,今日不管你怎么选择,我们都不会有怨言,只能说九爷没福。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你应该知道的事情。你可知道,你离开长安城的当天,九爷就开始找你?”
我又是酸楚又是怅然,“以前不知道,前两天知道了,我曾见过苍狼印,九爷是派他们找我的吗?”
天照点了下头,“当时何止苍狼印在找你,西域的杀手组织,大漠里的沙盗,甚至楼兰、龟兹等国的王室都在帮忙寻找,可你却彻底失踪了。”
我苦笑起来,你们怎么都不可能想到我竟然被抓到大汉朝的军营里当兵去了,我压根就没有去西域,倒是跟着军队去了趟匈奴;你们在西域有再多的人手,又怎么能找得到一个没有在西域的人?那封留给霍去病的信误导了九爷。
天照道:“你出长安城后的一路行踪,我们都查到了,可查到凉州客栈,线索一下就断了,四处询问打听都没有任何消息。九爷为此特地上霍府求见霍府管家,九爷从没有求过任何人,就是当年石舫境况那么惨,九爷也没有去哀求过汉朝天子,一个还算他舅父的人。可他第一次求的人居然是霍府的一个管家。九爷问陈管家霍将军是否找过你,求陈管家如果霍将军找到你,务必告诉他一声你的行踪,或者如果你不愿意让他知道,也请务必转告你他愿意陪你赏花,不管多久他都会一直等你回来。”天照冷哼一声,“你可猜到霍府的管家如何回答的九爷?我不想再重复当日的羞辱了,那样的羞辱这辈子受了三次已是足够。”
当日在陇西军营,隔帘听到的话语今日终于明白了,也明白为何听着听着那个兵士的声音就突然小得我听不见,霍去病肯定是示意他噤声了。
“后来霍将军回长安后,九爷又去见了一次霍将军,霍将军对九爷倒很是客气,但问起你的行踪时,霍将军却只说不知道。九爷是朗月清风般的人,行事可对天地,即使如今的状况,也不愿背后中伤他人。他只觉得是他亏欠了你,这一切是老天对他当日没有对你坦诚相待,没有好好珍惜你的惩罚。可我却顾不了那么多,只想让你知道事情的全部,对你对九爷都公平一些,霍将军是个奇男子,上了战场是铁骨将军,下了战场又是柔情男儿,是个铁骨柔肠的真英雄、真豪杰。不管你最后选择谁,我都会真心为你高兴。”
天照一番话说完,立即转身离去,只留下我怔怔立在风中。
过了晚饭时间很久,天早已黑透时,霍去病方脸带倦色地回来,看到心砚正在撤碟子,诧异地问:“怎么现在才吃完饭?”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心砚却俯下身子恭敬地行了个礼,嘴快地说:“根本就没有吃,奴婢怎么端上来的,依旧怎么端下去。”
我淡淡道:“心砚,东西收拾完就下去。”心砚瞅了我一眼,撅起了嘴,手下动作却快了许多,不一会就收拾干净,退出了屋子。
霍去病笑着偎到我身侧,“怎么了?嫌我回来晚了吗?”他虽然笑着,可眉眼之间却带着悒郁。
我问:“你的长辈给你训话了?”
他道:“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我自会处理妥当。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好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