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音刚落,他人就直挺挺地倒在了榻上,我吓得赶紧去扶他,他握着我手,含含糊糊地说:“不行了,天塌下来我也要先睡一觉。”说着话,鼾声已经响起。
我抽了下手,没有抽脱,他反倒下意识地握得更紧。轻叹口气,坐在了他身旁。黑袍的下端满是暗红色印记,袖口处也不少,四周浮动着一股怪异的味道。我凑到他身上闻了下,马汗味夹杂着血腥气直冲脑门,立即皱着鼻子躲开。
扯开毯子给他盖好,满心郁闷地瞅着他。从太阳正当头到天色全黑,他睡得和一头死猪一样,一动不动。
我狠着心试图把他的手掰开,他居然在梦中还知道反手打开我,我现在是真相信他所说的一边策马一边睡觉了。看他这个样子,就是一边睡觉一边杀敌也可以。
后来实在熬不住,看了看地上,铺的恰是厚厚的羊绒地毯,索性挨着榻边躺到地上,身上随意搭了点毯子边角,阖目而睡。难闻的味道一直绕在鼻端,我头疼地想了会,摸索着拿了条香薰过的帕子盖在脸上,方觉得心静下来,安然睡去。
霍去病拿下我脸上帕子的瞬间,我已经醒来。一屋灿烂的阳光,和着头顶一张更灿烂的笑脸,我一时有些恍惚,定定看着他。
“好久没有见我,是不是有些想念?”他一手仍旧握着我的手,一手拎着帕子,用帕子角抚着我脸问。
我挥手打开帕子,“你一回来我就要睡地,我有病才会想你!”
“这么大个榻,你干吗不睡上来?”他说着就要拉我上榻。
我一面推他一面道:“做你的春秋大梦!”
两人推搡间,我的头倒在他的肩膀上,忙掩着鼻子嚷道:“求求你了,霍大爷,别再玩了。臭死了,赶紧去洗澡,昨天熏了我一晚上。”
他举起胳膊闻了闻,“臭吗?我怎么没有闻到?你再仔细闻闻,肯定弄错了。”说着强把胳膊凑到我鼻子前,我一面躲一面骂:“你故意使坏。”
拉拉扯扯中,他大笑着从榻上翻了下来,我闪避不及恰被他压在身下,气氛立变,两人瞬间沉默下来。他盯着我,呼吸渐渐变得沉重,我想移开目光,却只是瞪眼看着他,心越跳越快。他的脸慢慢俯下来,我的身子越绷越紧,他的唇刚要碰到我时,“金大哥,你今日不学骑马了吗?啊!……”李诚惨叫一声,刚冲进屋子就又立即跳了出去,手忙脚乱地一面关门一面声音颤抖着说:“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门被李诚推开的刹那,我的蛊惑立即解开,猛然把头扭开,脸颊似乎拂过霍去病的唇,又似乎没有。霍去病狠狠地砸了一拳地,恼恨未消,人又突然笑起来:“玉儿,你躲不掉的。”
我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一声不吭地推了推他,示意他让开,他立即双手一撑站了起来,我却躺着没有动,怔怔地盯着屋顶。
霍去病笑道:“我去洗澡了,回头检查你的马术学得如何,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他走了半晌,我才仿若游魂般地起身洗漱。冷水浇在脸上后,人清醒了几分,脸埋在帕子中,心绪紊乱。
“金大哥。”李诚在身后极其小心地叫道。我回身看向他,有些没精打采地说:“用过早饭,我们就去练习骑马。”
李诚一面吃饭,一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金大哥,你若心里难过我们今日就不要练习了。”
我抬头看向他,忽地反应过来他脑子里琢磨些什么,口中的馒头差点喷出来,连连咳嗽了几声,一巴掌甩在他脑袋上,“年纪小小,不想着如何把功夫练习好,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李诚委屈地揉着脑袋。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鼻子乌青,嘴巴歪歪,一张猪头脸,居然还满面同情地看着我。
我怕噎着自己,再不敢吃东西,搁下手中的馒头先专心笑个够。琢磨着不能在李诚年纪小小时就给他心上投下阴影,“刚才纯属误会,我和将军正在对打,将军可不像你武功那么差,我们自然是势均力敌,近身搏斗时不小心就扭打着摔倒在地上,你恰好撞进来所以就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