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是个混血,她的父亲又是哪方的豪强,她又是哪个高门大户的女儿呢?
那一瞬间,心魔骤生。
司琛捂住了那孩子的耳朵,好像这样她就听不到那刺耳的喜悦。
那时候司琛甚至想亮出自己庾国二皇子的身份,他想蛮不讲理地要求这对无辜的新人不准结婚,因为他要给他的女儿办一个隆重的丧礼!
他要给这孩子尊贵的身份!他要找出她的亲爹,让他跪在女孩的坟前日日夜夜磕头,直到磕死为止。
可司琛什么都没做。
活人的荣誉是无法给死人加冕的。
至于这孩子的生父,司琛要折磨这个混蛋,但他不能让这个王八蛋知道小孩的存在。
小孩已经走了,平白在这畜生心里受骂不值得。
司琛埋葬了那个孩子,他去找这孩子的父亲,结果那个男人早就死了,死在了同僚的倾轧之下。
甚至那天他偶然遇见的新嫁娘,在短短六十多年的人生里,快乐的日子加起来甚至不到十年。
哈哈,也没比那个孩子好多少啊。
都在受苦,都在受苦!
啊,不对,那孩子更糟糕,她连受苦的资格都没有,她的生命被打断了。
人生很痛苦,但是那个孩子皮实,想活,不可以吗?
不可以,因为苦也是得让“人”来受的,魔没有资格。
心魔在司琛心里越扎越深,他越来越痛苦。
那些象征洒脱的酒他已经喝不下去了,他总忍不住去想这些玩意儿背后经了多少人的手,这其中又有多少奴隶。
司琛快疯了。
他几乎每天都在探听丹赋圣的消息。
丹赋圣一路高歌,是了!丹赋圣那么厉害的魔!他一定能改变这一切的吧!
“魔就是魔,人就是人。”司封朗说,“我们可以承诺不对丹赋圣的下属动手,但魔居然妄想成为人?那太荒唐了。”
司琛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皇兄:“……可是……”
“把你那些幼稚的想法收起来!”司封朗严厉呵斥了司琛,“这种时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我已经答应了你,给他机会,他太得寸进尺了。”
“还有你,我和师父从未小看过你,你不必去证明什么,不需要去证明什么。”司封朗安抚司琛。
这时候司琛才意识到,自己那点幼稚的,想出类拔萃的心思早就被看穿了。那些人像哄小孩似的哄着他呢。
可他真的……真的觉得不公平啊!
还有多少像那孩子一样的魔族和妖族正在遭受折磨?!
那个孩子的母亲去了哪儿?司琛不知道,那个孩子没有提起过,他也……没找到。
这是不该的!
人比魔好在哪儿啊?!
如果人真的那么好,那哪来的同僚倾轧?哪来的人魔混血?哪来的一生蹉跎?!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