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书越发紧张,谢无炽却很平静:“我还好,不要停下来,今晚之前必须走到蒙山。”

时书只好点头,壶里的水已经喝光了,眼前出现一条清澈的溪流,时书连忙跑去装水。

这样的场景十分熟悉,谢无炽得势以后,时书反而很少能和他一起做某件事,现在有几分回到过去之感。不过倒影中,除了曾经陪他在大景的土地上到处跑,狁州城关内尸横遍野的一幕也浮现出来

战火,屠杀,尸体,一脚踩上去血水晃动,白骨露于野。不过才短短几天,竟然也远远地成为了过去。

狁州胜利,而他和谢无炽,踏上了一条深入敌境探知情报和协商的道路,充满了新的希望。

时书将软木塞进水囊,立刻递给谢无炽:“渴吗?多喝两口。”

“这面饼也不好吃,等到了蒙山城里,我们好好吃一顿,也给你拿些药。”

谢无炽精神没有昨天好,但没有太大的影响。终于,到下午四五点时,时书终于远远看到了前方的城寨谢无炽找来军的战俘,询问出来的人群往来最多,防线上最大的中转城市,商队鳞次栉比。

“我们到了,终于能吃顿好饭了!”

时书连忙找到一家路边的饭店,点了几个菜。面饼吃了三天,终于能吃顿好饭,但天气太热,两人点了一碗冷面。

时书问老板借来一把扇子,向着谢无炽扇风,悄悄到他后背查看伤口,果然,沾了一些汗水,此时正泛着轻微的红肿。

“冷面来咯!”时书将面递给谢无炽,指尖冰凉,散发着腾腾香气:“吃完了你坐着等我一会儿,我去找个药店买点东西。”

面的味道时书没吃过,比烤饼软凉,表面放着牛羊肉和腌菜。时书呼噜呼噜把自己的吃完了,谢无炽吃了半碗,胃口一般:“不吃了。”

“没事,”时书看他的碗,“太热了都吃不下饭,我们先去客栈休息,晚上你饿了我再给你弄点吃的。”

谢无炽:“现在确实吃不下,晚上再说。”

时书接过谢无炽的碗,吃剩下的几筷子面。

他动筷子时,谢无炽垂下眼,视线停在他身上,似乎并没有这个预料。时书捏着筷子挠了挠头:“浪费不太好吧。”

谢无炽不说话,时书说:“我爸虽然嫌弃,但我妈剩下的他还是吃了。”再端起碗,把剩下的汤也喝了,“我要多吃点儿,有力气才能照顾你。”

时书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安置好他,再给他扇了扇风,便到街上的药店买药去。进了店铺,道:“买些冰片、血竭和樟脑”话音刚落,背后还有个人影,也走了进来。

“老板,买些消暑药。”

“辛滨?”时书回头看见他。

辛滨和他对视,明显松了口气,买完药一起走到门外:“二公子,小的可算等到您了!怎么买这些药?二公子受伤了?”

“我没受伤,”时书示意不远处的面馆,“我哥受了些皮外伤。”

“……”

时书说完后这辈子第一次在一个人脸上看见眼前一黑,天塌了的表情,辛滨猛地追问:“大人怎么来了?!”

时书:“他担心我,一路送了过来。”

辛滨一言不发。历史上最安静的三秒钟。作为谢无炽的护卫,辛滨不仅是天塌了,甚至有点想死:“……大人竟然亲自过来了。”

时书能听懂别的意味:“……嗯,你吃饭了吗?那个面条挺好吃的,我给你叫一碗?今晚我们就在城里休息,明天赶路。”

辛滨更加沉默:“回二公子,刚吃过,但小人没有听清,您说的是:我们?”

时书:“我哥准备一起去。”

辛滨彻底哑火,脑海中浮现出不久以前看到的,他们家大人抱着亲弟弟吻的情热的一幕。令人头皮发麻的沉默后,他道:“二公子先去,小人这就去通知其他人,重新部署。”

许多护卫乔装打扮,正在暗处保护着他们。时书点了点头,道:“谢谢你。”

时书和他说完了话,连忙拿着药包回到面馆里去。谢无炽坐在阴凉处,扇子放在身旁,一身海青色朴拙的衣裳,但穿在他身上十分出尘。

谢无炽单手撑着下颌,扇柄放到他的腕骨处,时书走近了压低道:“我和辛滨汇合了,他们正在暗处,估计乔装成挑夫或者路人,就在我们的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