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书仔细看着,片刻后说:“怎么河边有人啊?”

“哦?”宋思南伸出脖子往下一望,果然,界河自己这一岸,的确有一些人沿着林间在走。月光下,三五成群。走到河岸旁便分散了,各干各的。

宋思南啧了声:“又是他们。爱干净,屯里的水渠还没挖通,这些人干了一天的脏活,要去河边洗澡洗衣服,说了暂时别去还要去。懒得管。”

时书:“会出事吗?”

“只要不到河流对岸,怕是出不了什么事。明天也跟他们讲讲,不要走太远。”

时书看见这里面有的男人直接脱衣裳洗澡,还有的转到石头后去,洗衣服,也有一些胆子大的妇人,把衣服带上了一块清洗,还带着小孩儿,给小孩子洗。

时书看这群人以免出现什么问题。等夜深,这群人便都走了回去,零星有几个人,慢慢回到屯里。

时书站了一个多小时,站不住,把自己站累了,便到另一把椅子里坐着睡觉。

在白家屯的生活暂时如此,好几个大清早,时书被清脆的鸟鸣声叫醒,揉了下眼睛。他在这呆了三天,冲淡了那天和谢无炽的混乱,不过今天刚一起床,听到楼下宋思南的呼声:“快快快,收到急信,都统制今日要来巡视,都把眼睛给我擦亮了!站规矩点儿!”

时书一瘸一拐下楼:“他来巡视?”

宋思南:“巡视军屯,常有的事。朝廷可支撑不了多大的粮草,有底气养兵也得有粮草打底才行。可别以为打仗就是两军对垒,打的是军需,打的是物资。军屯开发起来,既有了粮草,流民也不会生乱子,能够安定天下啊。”

时书:“小宋哥,你懂的真多。”

宋思南咳嗽声:“还行吧。”

他俩一块儿走到塔楼下去,送信的人正在议论,眉飞色舞:“都统制巡视军屯,遇到没有好好开垦种粮,兴修水利,好吃懒做的军官,都赏了一顿鞭子吃!亲手执鞭,打的人是鲜血淋漓,满地打滚。啧啧啧啧!”

“估摸着今天就要到了,大家好好准备,多干活,把村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等大人过来巡查!”

宋思南吓一跳:“那我要赶紧干活了。”

活阎王。谢无炽这个活阎王。走哪儿杀哪儿。

时书领早上的馒头,脑海里幻想出谢无炽训人时的姿态,那身高和睥睨万物的眉压眼,对别人很有威慑力,一下一下用马鞭叩着手腕,谁犯了错就毫不留情地抽下去,毕竟在他眼里也没几个人值得在意。

馒头塞进嘴里,咬了好几口。抽人的训诫和施惩意味,他似乎一向都是如此,高高在上。

时书咬着馒头,转身继续干活。

上午接到谢无炽巡视的消息,日落之前,仪驾才到了白家屯的寨门外。

“都统制大人到!”

几个人先跑进来,接着滚滚烟尘当中,骏马在旗帜下小跑进门内,身后护卫开道,旗帜飘扬,簇拥的人群当中有人牵马执蹬。谢无炽一身玄色劲装,在暮色中下了马,洗练冷漠的氛围中,低头将鞭子交给了护卫,审视军屯内。

时书看他一眼,回了屋内。

谢无炽查看屯里,等了一下午的饭菜连忙上桌,护卫来道:“二公子,用膳了。”

时书早吃过了晚饭,跟着一起进去,猜到谢无炽是为自己来的。

门内,谢无炽正坐在茶案旁,翻看急递来的书信,查看是否有军情要务,将信封折好拿给一旁的人:“回去再说,下去。”

桌旁放着一个包袱。谢无炽道:“你走的急,东西也没拿,给你带了几件换洗衣服。”

时书没想到,和他见面第一句说的这话,原来是这一句。时书接过衣服,说:“正好,我这几天洗澡很不方便。谢谢你,不过没想到你还会来巡视军屯。”

谢无炽嗓音平静,道:“屯田很重要,将百姓与土地结合,既能解决流民的不稳定因素,将百姓重新绑定回土地,同时也能产出丰富的粮食,扩充后方。如果屯田成功,将来一切都很好。”

时书听着谢无炽的表述,嗯了一声。

两个人竟然谁也没提那天的事。自己不知道以什么心情提,谢无炽不提,难道是怕自己难堪?

时书背对着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道:“正好累了一天,我先去冲个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