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书心说“好啊好啊,能醒啊”,站在一旁,曾兴修喊:“谢参议。”
谢无炽眼皮下的眼球血红浑浊,像一头困兽睁开眼,先还有几分混沌,逐渐恢复清明。
“什么事?”
曾兴修把情况复述一遍:“丰鹿恐怕知道我们在暗中调查了,昨夜一支鸣凤司的宦官冒雨进了城。立刻来了染坊司,似乎很怕我们调查出什么。”
谢无炽:“先把这孩子藏好。他眼中呆滞,目睹染坊司的屠杀恐怕被吓掉了魂魄。不要再吓他。”
“好是好,目前还没人知道这孩子,藏在哪里合适?”
谢无炽盯着那小孩儿,小孩看他一眼,眼珠子像死人一样移开了。谢无炽嘶哑着声音:“找林养春,先治治真哑还是假哑。林养春是个烈性子,能护好病人。”
“正是,谢兄你且慢慢养病。”得到指令的曾兴修离开。
“……好啊好。”
见人走了,时书围着床铺打转,忍不住啧啧道:“谢无炽,你居然能醒?我以为你睡着就什么也不管了。别人一喊你就答应,为什么我喊你这么多次,压根儿不理我?”
时书碎碎念:“害我担心那么久,昨晚熬到深夜才睡,你是不是不想理我?”
说完,一只手揽着他后背,试图让谢无炽躺下,没想到手猛地被他握住。指腹蹭过伤口带起一阵痒意。
谢无炽低头看手指头的咬伤,再抬头,那双赤红昏黄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视,似乎能看透人心。
“……”
时书:“我跟你开玩笑的。”
谢无炽:“谢谢你,照顾我。”
谢无炽嗓音喑哑,像被一层厚重的膜罩着。说完他便倒回床铺里,就像没有醒来过一样,双眼紧闭,一瞬间陷入了沉睡的状态。
“……又睡了?”
果然,谢无炽真的很不舒服吧?
刚才可能只是强撑起身,短暂工作了一瞬。下次曾兴修这群人再来,就拦住不让进了。时书收起帕子方巾,一边想一边扔到盆里用开水煮。
下午,林养春来给谢无炽诊断,他的背后,一个小孩牵着他的衣角,磕磕碰碰地走。
时书:“这么快,又见面了。”
“你见过他?”林养春嫌弃说,“叫他茯苓吧,早上把茯苓当糖块吃,喊都喊不住。谢无炽今晨如何?”
时书:“有人公事找他,醒过一次。”
林养春冷笑:“好啊,垂死病中惊坐起。下次阎王爷来叫,也跟着走了算数。”
“……”
要把谢无炽搀到热水桶中,时书坐到床头,伸手抱他的肩:“哥,又该药浴了。你醒不过来就不醒了,重心往我这方向挪。”
没有意识,也不再强大。时书将他从床上搀下来,满头的乌发垂到背后,宽大身形布衫汗湿透了,鼻息滚热,身体紧靠着时书,脸色是死人一样的青白色。
在屏风后,将谢无炽衣衫都褪去,唯独还剩一条亵裤,时书犹豫:“进再脱,大男人光着下半身多不好,万一被林太医看见,你也社死了。”
沉入水中,时书手也伸到水里,摸索着谢无炽腰际的一圈布片。
“啧,腿这么长?”
时书把湿哒哒的裤子扔到盆里,扭头,才发现那小孩儿正看着自己,眸子漆黑,鼻间两点驱瘴的雄黄,似乎智力不高。
时书:“你在看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