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很低,似又平静。

时书挠着头:“应该的,应该的。”

谢无炽目光从他身上收回,若无其事转移了话题:“这烧鹅,舟桥夜市陈记家的名产,肥嫩鲜香润口。多吃点,下午去鸣凤司指不定能不能回来,放这就坏了。”

时书:“啊,什么?烧鹅?”

谢无炽薄唇抿着:“我在说,鸣凤司”

时书这才仔细听他说话:“鸣凤司?!!下午要去鸣凤司?”

谢无炽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复述了一遍,语气刻板平直:“昨晚鸣凤司对你出了搜捕令,不管是否参与,逃跑就成了逃犯,落下口实,得去鸣凤司勾销这纸文书。”

时书:“我没做过的事,他们冤枉我,我还得去?”

“嗯,鸣凤司,想查你就查你,先斩后奏,皇权特许。不过不用担心,今日世子上朝,明着向陛下说相南寺的事,陛下当着丰鹿的面赏赐我百金,此举意在敲打他,让他不要再率性动手。”

“你会平安无事,”谢无炽起身:“今下午,把这事儿结了。”

时书松了口气:“但我下午约好了去找他俩。”

谢无炽漆黑眸子望来,语气无波无澜:“拒掉。”

“……”他表情不像开玩笑,时书点头,“好,那我明天再去找他们。”

“我和你一起去鸣凤司,先午睡片刻,你吃饭。”谢无炽起身,回了西厢。

一切如常,时书觉得谢无炽似乎不高兴,但看脸色又完全看不出来。低头再夹了块肥腴的烧鹅,送到嘴里。一想到鸣凤司,心跳霎时加快开始紧张,另一边又在想,谢无炽刚才几个意思?

平时说话偶尔惊他两句,时书才觉得他正常,谢无炽正常点了,时书又觉得欠欠的。

算了,一会儿再看看吧。

时书喝了口温水,把他带回来的红烧肉吃了。

桌锅里煎的药熬好,时书倒在碗里。

想起要提醒谢无炽吃保和丸,进了屋子:“睡着了啊……?”

谢无炽侧卧榻上。桌上有他的书卷。时书一直留意到谢无炽有个习惯,每天会静坐半小时,或者写日记半小时,记录日常事务。

“药吃了没?算了,等你醒了再问吧。”

时书见谢无炽在睡,被子落到了床榻下,便走过去,把被子拉到床上。

不过这时,时书发现谢无炽脸色偏白,眉间似乎有一股不宁静的气息。时书停下来,站在床边看他。

谢无炽的睡相很端正,双目紧闭,一片阴影透过睫毛拓在眼下,鼻梁犀挺,唇瓣抿着,整张脸有种高不可攀,冷淡得令人生畏的匣中之剑的内敛。

“不是,你到底为什么不高兴啊?我真想不明白了。”

“磕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磕cp,你把我和裴文卿当cp磕?我表现得像男同吗?还是他像男同?”

“谢无炽,你真谜语人。”

时书在心里碎碎念,伸手给他拍了拍被角。

就这么坐着,时书开始思考去鸣凤司的事,真要审问他怎么回答。不知不觉之间,时书的手一直放在被子旁。

忽然,手腕被握住,灼热的温度霎时抵达,时书蒙了一下转脸,谢无炽睁开了眼。

谢无炽眼神有些混乱,刚午睡短暂的迷蒙,牵着时书的手腕。

他生着茧子的指腹,自然而然地沿着他的光滑的手腕摩挲,抚摸,像在抚摸一块玉,从手背到手指无一不被包裹。

他的手很大,抚摸的动作极其自然,就跟喝水呼吸一样的亲昵,朋友之间也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