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题变化得都没给孟岱反应的时间,噌噌地就跳入剧情讨论里。

汪石握着剧本,余光瞥见孟岱心不在焉的模样,心想:“啧,应该听进去了吧,应该是信了吧,老子说那么认真,这还不信?”搞演讲忽悠人他可是专业的!

这孟岱演技好是好,理解能力也不错,但就是太稳着了,没一点冲劲,所以汪石只能人为给他制造动力,人有了盼头,自然也就肯向前冲一把了。

至于这cp能不能有,炒不炒得起来,那就是长空娱乐自己的事了,和他这个外聘的导演可没啥关系,他只负责把电影拍好。

其实他也没乱说,孟岱这个年纪放在演员里挺尴尬的,还没火起来就要过气了,如果不能做到在观众心里有名有姓,那被替换的可能性就太大了。

在这个圈子里,没背景又没热度就注定握不紧话语权,没有演员不想演好剧本,但没话语权的演员又怎么能争取到好剧本好角色,光靠运气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孟岱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这,长得挺帅也不缺实力,可偏偏就是默默无闻。

汪石心想:“反正先冲再说,如果这段戏拍好了,就算这家伙还是没火,大不了老子下次拍电影继续带上他!”

*

这段对手戏的拍摄暂且搁置,一直到12月24日平安夜这天下午,江漱阳换好衣服从造型室走出来。

他穿了一套黑风衣和战术长裤,大腿上还有枪套绑带,脚上穿着长筒马丁靴,细而笔直的小腿线条全被勾勒出来,迈开腿大步走时让旁人的目光总忍不住落在他那双腿上。

因为天气冷,片场内总有人进进出出,开了暖气效果也不明显,所以在开拍前,江漱阳都是把自己裹在长至脚踝的米白色羽绒服里,活像一条毛毛虫面包。

今天要他要拍的是第三人格李雁白的幻想戏。

精神病人的脑内想象必须要与现实区分开,要让观众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荒诞和惊喜交加的感觉,所以江漱阳只能在绿幕前拍这一段戏,绿幕前仅仅用钢架搭了个简易的高台,全靠后期特效师把场面做出明月当空高楼林立的景象。

“这段戏应该还好吧,没难度?”汪石嘴里叼着烟,跟江漱阳闲聊着。

“还行,动作我都记住了。”江漱阳回答。

汪石叹道:“你是不需要我担心的,明天就是圣诞节,咱今晚就不拍戏了,等拍完你这一段就提前下班。”

江漱阳笑起来:“什么啊,明天又不放假,你还不如干脆让大家都休息一天出去玩儿。”

汪石:“去去去,你小子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头疼啥,还放假,等下放一天假给这群不省心的家伙玩野了,更演不好了!”

江漱阳拖长声音:“这就不归我管了,反正汪导您记着二十八号那天放我一天假哦,这事儿咱刚开机就商量好的。”

汪石摆摆手:“行了行了,你那电影试镜是吧,我没忘,你放心去干你的……道具师那边准备好了是吧,小江去吊威亚,准备开拍!”

*

灯光师将光线聚拢在画面里的主人公周围,反光板错落有致地摆放在两角,鼓风机呜呜地工作,呼啸的风将漆黑的风衣衣角翻卷着。

青年屈膝坐在高处,右腿放松地垂下,他手上灵活地转着匕首,刀身放血的凹槽在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冷光。

须臾,青年微微仰头,目光落在半空中某点,不知看到了什么,他面无表情地挑眉,把玩匕首的动作停顿。

两秒后,他无声地扯动唇角,那种冷血动物对猎物居高临下的轻蔑和漠视在这一刻的微表情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随即,他单手撑地,如飞鱼般向下纵身一跃,风衣在他身后展开,犹如气浪中翻滚的鱼尾。

坠落半途中,青年骤然出手,猛地扣住高楼外壁护窗,身体轻盈无声地悬在半空。

“咔啪——!”

“——系统。”

他低低喊了一声,面不改色的,像命令一般。

“咔嗒。”

下一秒,护窗锁扣应声而解。

青年咬着匕首,双手攀住窗架,上臂肌肉明显绷紧,一个引体向上,抬腿踩上窗台,利落地云跃翻身落进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