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珂的宅邸很新,没什么住过的痕迹,府里下人也不多。
一看便是受到年牧归这个老板的常年剥削,成日到王府加班,为他在房檐上飞来飞去,连回家的空都没有。
以后鸣珂若是娶妻,新娘子必要骂年牧归没人性。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见到躺在床上的鸣珂时,许昭还是惊了一下。
鸣珂虚弱地躺在床上,手脚都包着纱布,整个人裹得粽子似的。
房间里熬着药,闻着就很苦。
那日皇城里的景象又浮现在眼前,许昭鼻子一酸,赶紧转过头去,跑到了外间。
鸣珂受伤不轻,太医院熬了一个晚上,才算把人保住。
许昭拉着旁边的太医问了好久,确定鸣珂只剩下外伤了,才算放下心来。
从鸣珂那里出来,许昭一直垂着脑袋,蔫蔫的。
年牧归知道他心里自责,便叫车夫停下来,伸个懒腰,“这会儿还早,咱们下去逛逛吧,反正无事可做。”
许昭倒是来了些兴致,却也不想动弹,叹口气道:“怪晒的。”
年牧归摘下旁边箱壁上挂着的斗笠,扣到他脑袋上,“这样便好些了。”
“来的时候,看见桥头有卖莲子的,吆喝着说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甜,”年牧归掀开窗帘,又给他指了指远处的小楼,“那边有家酒楼,擅长做江南菜,一道醋鱼卖得极好,肘子听说是用蜜饯炖的,软烂不油腻,吃起来带些酸甜味,号称‘赛会宾’,‘冠京城’,谁知道是不是虚名。”
他放下窗帘,道:“罢了罢了,还是回...”
许昭抱住他胳膊,道:“别罢别罢,咱们下去看看吧!”
他扶着脑袋上的斗笠,弯腰掀开车帘,“那莲子若是不甜,咱们便砸他招牌去!”
为了挽回面子,跳下马车的时候,嘴里还嘟囔着,“那酒楼说什么‘赛会宾’、‘冠京城’,肯定是吹牛的,会宾楼的大肘子天下无双好不好,咱们这便去尝尝,还有那什么醋鱼,也点上尝尝!”
年牧归哈哈笑着,伸手给他系好斗笠的绳子,“好,若是不好吃,便也把招牌砸了!”
许昭带着砸招牌的架势,雄赳赳地走到桥边,果真看见了个卖熟莲子的小摊。
他走到跟前,朝摊主笑笑,道:“老伯,麻烦您给我装半碗熟莲子,要多多的蜜糖!”
年牧归忍俊不禁,这万分乖巧的语气,哪里还有刚才要砸招牌的架势,分明就是个嘴馋的小娃娃。
熟莲子是在锅里煮好的,盛出来还热乎着,汤汁黏黏糊糊,大概还放了不少薯粉。
一大勺蜜糖浇上去,再苦的莲子都是甜的了。
许昭有甜食吃,心情好了不少,脚步也轻快了。
市场上各家店铺、小摊逛过去,也不嫌累,年牧归在后面跟着,一个不留神,这家伙便站到卖果子的摊前,指着飘在清水里的李子道:“相公,我要吃这个!”
年牧归每日领着许昭给的几两碎银子,上一趟街,竟都为他花了。
掏钱的时候,竟然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端午要到了,街口有家包子铺在门口支了摊,边包粽子边卖。
许昭要了几个蜜枣的,粽子还未出锅,便跟年牧归在门口等着。
这会儿已经正午了,日头很晒,包子铺又是向阳,正好晒着。
年牧归等得无聊,牵过许昭的手,捏他的指节玩。
牵着手容易出汗,许昭又怕热,忍不住皱皱眉,把年牧归的手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