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个人似乎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好像是轻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别骗自己了,谢行,这世界上会有哪个做弟弟的对自己的兄长做那样的梦呢,别告诉我你忘了哦。”

而就是这么一句话,倏然就把谢行曾经拼命掩盖住的回忆重新挖了出来。

在那一场荒诞又格外真实的梦境里,他就那样把宁柯压在床头,然后……

“好好想一想吧,谢行。要是他知道了,应该不会把你怎么样,但他一定会自己走得远远的,然后……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谢行拼命调动着自己的感官,半晌才从紧紧咬着的牙缝里挤出一句:“哥哥不会知道的……”

他也并没有意识到,他心里想的居然仅仅是不让宁柯知道,而不是去反驳那不是他想做的事情。

谢行终于猛地回过头,但是下一秒,似乎才是这场梦里最可怕的地方。

因为他面对的居然是自己的脸。

只不过……看上去好像长大了不少。

眉眼更加深邃,笔挺的鼻梁在脸侧打下一道深刻的阴影,唇线与下颌的线条也锋锐了许多,尤其是那对眼睛,虽然与现在相比是同样的黑亮有神,但是却已经褪去了那股青涩的稚嫩。

不会再有人觉得那是一个需要关照的少年。

也就是这一刻,谢行猛然睁开眼,昏暗的走廊和令人不安的低语都倏然间消失不见,他看见的仅仅是厚实的帐篷顶和正发出暗淡的暖黄色灯光的小夜灯。

他也终于明白了那梦里奇怪的桎梏感到底是来源于哪里,因为他正躺在羽绒睡袋里,而和他身下隔着床垫、防潮垫的,便是冷硬坚实的土地。

明明帐篷外就是零下的低温,但是此时谢行却还是出了一身的汗,心脏因为主人的紧张,而在胸膛里狂跳着。

谢行下意识向左边望去,宁柯还在安静地睡着,脸朝着他的方向,显然是对谢行刚刚的惊惶一无所知。

第68章

这不是宁柯第一次在谢行面前毫无防备地睡着, 不过在这个时间,睡得这么熟的时候在现实中却是第一次。

想到从前那个梦,谢行的五脏六腑就好像搅在了一起。

但是除了羞愧之外, 又有一种古怪的,意犹未尽的餍足感, 让他越发无地自容。

谢行微微撑起身,拿过了刚刚睡前放在枕边的手表。

这块机械表也是宁柯送他的礼物, 就在上个月他拿到西京大学的保送名额之后, 听宋洋哥说也是托了合作方在瑞士订的。

哥哥总是这样,就算事情再多, 好像也不会忘记自己的任何一个时刻。

透过表盘, 谢行垂着眸子, 能看见其中正在缓慢运转的精密金属齿轮, 指针也在尽职尽责地转动着,显示现在是凌晨三点。

看见流星的时候已经将近是午夜了, 比起宁柯平时正常的休息时间已经晚了不少,所以即便从前他的睡眠比较浅,今晚也睡得格外熟,谢行的动作也并没有吵醒他。

谢行把手表重新放回去,有些烦躁地把头埋到了松软的枕头里,把睡袋揪到自己头顶。

哥哥一直以来都对他很好很好,可是自己呢,却在脑子里想那些亵。渎他的下作事儿。

要是让哥哥知道了,也许……就真的不要他了吧。

想到这里,谢行就感觉五脏六腑又难受地抽动了一下, 然后就不觉有些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留下了几道浅淡的月牙形印记。

也许梦里那个既像自己又不像自己的人说得确实有点道理……

不过, 他说他知道自己对哥哥抱的到底是什么心思,又是什么意思呢?

谢行不觉抿了下有些干涩的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才微微直起身,偏过头去看身旁的宁柯。

青年半张脸都陷在松软的枕头里,天然就有些卷的发丝鬈曲着搭在额前,那对平时格外夺目的桃花眼闭着,睫毛在眼底投下一道清浅的扇形阴影,是一个极为温柔雅致的弧度。

宁柯的鼻梁也极为秀挺,唇线优美,整张脸的线条都几乎没有不完美的地方,至少在谢行眼里,这是他平生见过的最完美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