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深苍已经很多年没有忙成这样。
昨天大早上领队去逮人,下午又被抽调去急诊,一台手术做了十几个小时。
从手术室出来,洗完澡后在休息室凑合了几个小时后,又被拉去开就诊会议。
毕竟不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熬了两天的他几乎在会议桌上睡着。
好不容熬到会议结束,双马尾小护士就在门口堵住了他,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谭医生,邵长官都睡了一天了……”
谭深苍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病人。
这一对父子还真是——
他脑子打了激灵,彻底醒了过来:“什么时候?找其他医生了吗?”
“找过李医生了,李医生说,术后伤口有些发炎昏睡,是正常现象。不过我觉得不太对……”
小护士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表述:“您去看看?”
正常个毛线!
谭深苍嗤笑一声,这货手术第三天就能下地跑了,昨天查看伤口也是好好的。
这个时候昏睡一天怎么可能正常?
谭深苍反手关上病房门,走到病床前,将手中的单子扔到床头柜上,视线落在了病床上的人身上。
这人脸上泛红,有些起烧反而是小事。
正经的是他睡觉时的状态,表情发紧,板着脸,皱着眉头,全身肌肉都紧绷着。
邵三这战后的状态……
可能要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谭深苍接过小护士递过来的一次性手套,一边戴着手套,一边对护士道:“我先看看伤口。”
护士点头。
她轻轻唤了唤邵衍,见对方没醒,掀被子、扒衣服、拆绷带,一套动作一气呵成,露出他身上的伤口来。
病房向阳,病床就在窗侧,午后的阳光正好温暖的铺在病人身上。
充足的自然采光下,谭深苍一眼就看清了邵衍身上的伤口状态——撕裂后再缝合。
再缝合的人手艺虽然有些粗糙,但是技法很好,针脚纹路几乎是和他第一次的缝线完美融合。
只有末尾的收针时,用了刺绣的针法锁了一点点,像是c的缩写。
他手一抖,刚刚握着消镊子的手一松,整根镊子跌落在地砖上,弹跳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小护士连忙捡起镊子:“谭医生,您是不是太累了?”
谭深苍嗓音突然拔高:“刚刚谁来了!”
他往常的性子都算温和,哪怕对着出错的实习生态度都很好,更别说跟了他多年的护士了。
这突然的爆发,让握着镊子的小护士蹲在地上抖了抖,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除了我,没人来……”
“伤口没事,你换药,一会儿去药房拿点消炎药,今天正常剂量,明天不发烧了剂量减半。”
谭深苍摘掉手套,扔下最后一句,直接踏出病房。
小护士等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站起来,握着镊子走到窗前,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果然看见谭医生在绿化带穿过,向对面的后勤大楼走去。
这是要去监控室?
“快看,快看!”
食堂落地窗前。
年轻的医生一手指着外面匆匆而过的谭深苍,一手拽着自己的同伴:“小谭医生!”
同伴年纪大了几岁,性子似乎也更沉稳一些,他笑了笑:“听说小谭医生接了个病人,这一个月,你运气好的话能天天看见。”
年轻医生一直看不到了谭深苍的背影,才收回视线:“我们上医学院的时候,老师就天天说着小谭老师的传说,说他子承父业,年少时便是谭家最出色的一个。谭家啊,那可是三代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