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夜, 姜清菀躺在床上才觉得自己的伤口真的好疼，白日的时候，有人分散注意力还不觉得, 现在躺在床上上一动不动, 觉得伤口好疼，真的好疼。

姜清菀又疼又委屈, 眼泪似掉不掉的，只敢侧着身睡，唯恐一不小心压到伤口，到时候疼的还是自己。

玉成景吹熄了蜡烛, 躺在床上。

“你过来。”玉成景轻轻的道。

“干什么？”姜清菀肩膀疼的难受，声音有气无力。

“我抱着你睡你，免得你晚上不小心翻身压到伤口。”

“……嗯。”姜清菀慢吞吞的移过去一点，有些不好意思：“那你要小心, 我的肩膀好疼, 千万不要碰到了……”

玉成景淡淡地“嗯。”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揽住她的腰, 双手却不敢往上靠半分，小心翼翼的好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器。

她可比瓷器贵重的多, 也易碎的多。

就那样静静的抱着，这两个人从来都没有过的动作。

他们两个以前睡觉的时候要么就离得很远，中间能再睡一个人, 要不就离得很近, 直接负距离接触。像现在这样温馨的情况从来没有过。

姜清菀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无比的安心。

可是她疼的实在睡不着。

“玉成景，你睡了吗？”姜清菀小声问道。

“没有。”玉成景回了一声。

“我的脸如果真的好不了了怎么办？”姜清菀的声音很轻，但是带着浓重的失落：“我好怕……”

也许只有在无声的夜里她才能说一些白天不好说的话，害怕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情绪, 但是姜清菀觉得，这些话说了也没有用，该发生的已经都发生了，就算说再多，伤也好不了了。

可是，她也不想发生这样的状况，更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她记得半年之后会有一个神医出现，就是他帮玉成景治好了病，可是他脾气古怪的紧，就算是夔意远也是想尽了办法才让他答应，并且此生此世只能问诊一次。

姜清菀没有可以交换的东西，也无法打动那个神医出手……

“安心。”玉成景轻轻的道：“有我在。”

他不会姜清菀直面别人的嘲讽，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但愿一生一世护着姜清菀，有他在前面挡着，敢在私下里嚼舌根，就要付出代价！

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三次！人嘛，总是付出代价之后才会学乖！

“你又不能在我身边一辈子！”姜清菀难过，现在他说的倒好，若是以后遇上一个比她更好，更得他欢喜的女子，她肯定要被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玉成景沉默了。

他不能反驳这句话，这个世界上他什么都能算计，唯独不能算计的就是自己的生命。

他以前总是认为生死没有什么区别，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可是现在玉成景有那么一瞬希望自己能够多活一段时间。

“在我有生之年，我会一直守着你。”这是他能给的唯一承诺。

“你之前不是说过，纵使知道结局如此，你仍然愿意去救他。既然如此，你问心无愧便好，就算是伤也总有结痂的那一天，只要你自己觉得没什么，就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更不用害怕，你是我的妻子，只要我觉得好就足够了，旁人觉得如何，与咱们无关。有什么可怕？”

姜清菀使劲的往他怀里缩了缩，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要寻求安慰，她的确不后悔，可是她怕别人的流言蜚语；也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更怕玉成景觉得她太过丑陋。

“你不会觉得我这样太难看了吗？那么丑……”姜清菀喃喃道。

其实是她多虑了，伤口的确不小，但是因为伤在额头上，用绷带缠一圈就什么都看不到了，细细窄窄的一条，就好像一个装饰品，并不会显得突兀难看。

玉成景轻轻一笑：“难看吗？尚可吧，若说皮囊我倒是真没见过几个好看的，百年后不过红颜枯骨，好看难看又如何？”

“左右你是我的妻子，好看不好看，也只能我一个人看。只要我不说你难看，你就是最好看的那个！”玉成景安慰道。

原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的确很生气，恨不能把这个小女子揪回来打一顿，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而且，姜清菀有什么错？她只是做了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玉成景虽然不赞同，不喜欢，但不会去否定她的所作所为。

从私心来说，他的确太过寡情，觉得别人的生命对于他来说毫无意义。

是生是死都与他无关！

但是既然夫人觉得别人的生命可贵，愿意去救别人。那他也没什么可说！白天凶她也只是生气她不爱惜自己，将别人的性命看得太重了。

但是，她的确没错！

她只是做了大部分人都觉得该做的事。

玉成景太谦虚了，什么叫大部分人都觉得该做！那是绝大部分好

吗？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么情感淡薄。

姜清菀唇角一动，眷恋的在他怀里蹭了蹭，却不小心扯痛了伤口：“嘶——”

“你小心一点！”玉成景连忙道：“碰疼了？要不要再上点药！”

“不，不用。”

“你乖一点儿，不要乱动，等伤口结痂了，随你怎么蹭。”玉成景道。

姜清菀轻轻的“嗯。”了一声，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玉成景，以后你的病好了，若是觉得不想和我在一起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不会阻拦你，当你的绊脚石。但是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可以离开的。你千万不能和别的男人一样——”

玉成景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说话从来不喜欢第二遍，但是你还是总纠结这个问题，我最后一遍告诉你，我不会休妻，也不会宠妾灭妻，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姜清菀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告诉你，我并不怕你休了我，我怕的是你心中有了喜欢的人却不告诉我，会让三个人痛苦！感情这种事向来说不准，说不得你何时就会遇见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会为了她放弃所有的一切，到那时我留下又有什么意义呢？倒不如潇洒离开，成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