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一开口,便把穆国公气得脸皮紫涨,以他的身份,何时要对个小道士忍气吞声,可他来是办要事的,不能与这毛头小子一争口舌。
穆国公装作听不出谢玄的言外之音,依旧摆出慈父面庞对闻人羽道:“阿羽,你母亲在何处,我去瞧瞧还差些什么。”
闻人羽一言不出,转身将穆国公带到竹林精舍中去。
山中露重风凉,闻人羽取了一件自己的斗篷给母亲披着,精舍之中竹床竹椅,小道童打扫得干干净净,还送了食水来。
虽不比国公府中高床软枕,但推窗便是竹林,满目清凉绿意,连心境都开阔了些。
大夫人不过三十多岁,这些年是精元消耗得厉害,但到底身体底子还在,又有灵符护身,一离开木偶,精气便渐渐恢复。
想通之后,胸中郁气一散,心境开阔,便精神一振,看上去脸色好了许多。
她捧着热茶,听见丈夫的声音,厌恶得皱皱眉头,既然阿羽不想承袭国公府,那她又何必守着国公夫人的位子。
戚氏不是一直想要么?便给了她,看她能不能当得上。
穆国公进门便先叹息一声,目光满是怜惜:“衡娘,这地方实在太简陋了些,你怎么能在此处长住。”
大夫人笑一笑:“我倒觉得这地方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我都十八年没呆过这么干净的地方了。”
穆国公来时便想好了,大夫人说什么他都不生气,笑盈盈道:“总是太简朴了,得添两个丫头婆子,灶上的针线上的,虽说小住,也用得上。”
一面说一面去看闻人羽的神情。
闻人羽袖身站着,望着外间的竹林,一动都不动
“你要什么,只管告诉我,等你养好了病,赶紧回家来才是,戚氏叫我送到庄上去了,家中总不能无人主持中馈。”
不管是送到哪里去了,反正只要她以为戚氏已经在庄子上就行。
“我要同你和离。”这话一出口,只觉得心身一轻。
大夫人直直望着丈夫,一旦放下,才知原来那些不过是自苦,儿子都不要虚名了,她还留着这些作什么。
穆国公不可置信的望着妻子,这话竟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你也跟着阿羽一起胡闹了?你又无家可回,出了国公府你还能到哪儿去?”
大夫人微微一笑:“我当然跟着我儿子,当年我带了多少嫁妆入府,和离之后,嫁妆退还,又不必靠着你才能活。”
穆国公怔在当场,脸上青白作色,对闻人羽道:“你就不劝劝你娘?这么大把年纪,连脸面都不要了?”
“我娘家都败落了,还充脸面给谁看?至于国公府,要么是你丢脸,要么是你那宝贝儿子丢脸,你想明白了。”
穆国公说不出话来,没想到有一日她会用小儿子的前途来胁迫他和离。
大夫人冷眼看他:“你若是肯和离,我便不告官,他还能按时去参加科举,若敢弄鬼,我舍了这张脸不要,去击登闻鼓告他谋害嫡母,这个罪名是什么刑罚,你该知道。”
若真闹到朝中去,不说穆国公府大大没脸,闻人已只怕连小命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