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番外(二):

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浅浅发现自己眼前是一片黑暗。

天黑了吗?

她恹恹地转动眼珠子,想看一看左右,结果刚一动,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就袭上了她的心头。她下意识抬手想要揉一揉昏昏沉沉的脑袋,却听到“啪啪”几声轻响,仿佛是钥匙不小心打在了金属制的栏杆上面。

她所有的动作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顿住了。

死一般寂静的黑暗中,她清楚地听见了自己越发急促的呼吸声。花了一分钟的时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后,她又尝试着挣了几下,才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的双手被人拉过头顶,用手铐之类的东西锁在了床头的金属栏杆上。

她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一下手腕,无意间贴上了铐住她的那个东西,金属特有的冷硬质感从手腕的皮肤传递到她的大脑,明明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冰冷,却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恐惧感像潮水一样赶走了原本占据在她心头的眩晕感,再随着血液一起蔓延到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从未经历过这样可怕的事情,她吓得手脚都冰凉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咬紧牙关曲起双腿撑在床上,发了狠似的使劲儿把双手往外挣,无情的手铐很快就在她白皙的手腕处勒出了一道红印子,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床头的栏杆也被她粗暴的挣扎拉扯得“咣咣”作响。

就这样奋斗了三四分钟,气力用尽的她不得不停下来歇气——她的力气本来就不大,加之身体里还有迷药的残留,又被吓得不轻,这三四分钟地努力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只能浑身发软地瘫在床上。

见自救无望,浅浅才开始回想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在今天,为期九天的军训终于划下了一个圆满的句号。汇演结束后,又同学建议全班学生一起聚个餐,美其名曰“增进友谊”。这九天里,她在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跟她是同班同学的江棠的带领下,迅速和从华中附中升上来的林若芸和夏雯围成了自己的小圈子,晚上聚餐吃大排档的时候,也是她们几个人坐一桌。没过多久,就有比较跳脱的男生端着杯子过来敬酒了,看到她们全部喝的ve,大呼小叫着给她们换成了酒,夏雯她们喝的都是啤酒,而她则是二两梅子酒。二两梅子酒下肚,她觉得自己有点扛不住了,又因为哥哥还在上课没办法来接自己,所以她趁意识尚算清醒的时候给江棠她们道了别,准备走到大街上打车。路过一条小巷,她贪图小巷吹出来的风很凉爽,就在那里多停留了片刻,然后……然后就有一个人从背后伸手过来把她拉进了巷子里,那人一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迅速拿一张帕子捂住了她的抠鼻,她只闻到了一股浓郁得有些刺鼻的香气,就……就晕了过去。

人贩子?!

这个念头惊得浅浅差一点从床上坐起来,但由于双手受限,她的身子只撑起来了一点点就老老实实地躺了回去。

床很大,也很柔软,就算她这般冒失地摔回去,也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疼。浅浅愣了一下,用小腿在床上摩挲了一下,不禁有些疑惑——

她看电视里演的,人贩子绑了姑娘以后,通常都是用麻绳把姑娘的双手绑在背后,随手把人塞进一个房间里。哪会用手铐这么高成本的道具,更别提让你睡床上这么优质的待遇了。

而且她都闹出这么大的响动了,也没人冲进来对她劈头盖脸一顿骂或者一顿打什么的。

……

还是说她并没有被绑票,是认识的人跟她开的玩笑?

不……她认识的人里,没有谁会跟她开这么过分的玩笑。

那到底会是什么呢?

就在浅浅思考的时候,房间的某处忽然响起了奇怪的声音——这种声音和武侠剧里面机关被触发了以后发出的声音如出一辙,它很微弱,但在这个安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的房间里又显得那么的刺耳。

浅浅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紧张地盯着声音的发源地,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没过多久,入目浓郁的黑暗就像是被人撕开了一道缝,光线争先恐后地从缝隙间钻进来,刺痛了浅浅早已适应了黑暗的双眼。

浅浅条件反射地把头转到了一边,迅速眨了几下眼睛,双眼里因为受到刺激而涌上来的泪花沾湿了她的睫毛。

待她觉得没那么难受了,才眯缝着眼睛又往那边看过去,霸道的光线强势地将黑暗侵蚀出一个缺口,一个人正站在光影交汇处,由于逆光,浅浅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觉得他长得很高,站得很直,身形瘦削,手里还像是端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对上浅浅瞪得圆鼓鼓的双眼,来人像是有些意外,说道:“嗯?你已经醒了?”

浅浅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惊讶,但更多的却是清冷。浅浅从来不知道,原来从声音里也可以听出冷暖。就比如她的哥哥岳其琛,即使是在天气最冷的日子里,只要听见哥哥温和的嗓音,她就能感觉到暖意融融;就比如眼前这个人,即使对方还没有表现出一丁点

儿恶意,可就只是听见他仿佛自言自语的声音,她就有种自己的心掉进凉水里面去浸了浸的感觉。

她吞了吞口水,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是谁?”

来人没有回答她,他单手端着东西,在墙上摸索了一下,按下一个按键。

空气若有若无地波动了一下,他身后被光线填满的缺口一点一点变小,整个房间重回黑暗的怀抱。

浅浅还沉浸在惋惜的心情中,那人就按亮房间里的灯。

突如其来的光明把浅浅吓了一跳,她猛地闭上双眼,躲避无处不在的光线,再睁开眼睛时,那人已经站在了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浅浅。

浅浅也在打量着他。

那是一个个子特别高的男生,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衣和黑色长裤,却有着一张浅浅见过的最好看的脸——硬挺的剑眉,漆黑的双眼,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这样的长相,不管放到哪本小说里,都应该是受女性追捧的。他微微低垂着头,黑色的碎发落下来,挡住了他暗沉沉的眼睛,却挡不住他充满侵虐性的目光。

浅浅没由来地一阵害怕,她蜷缩起身子,又问了一遍:“你到底,到底是谁?”

似乎是为了安抚她,来人突然对她笑了一下,他很随意地把手里的托盘放在床头的小柜上——托盘里盛放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他自己则在床边坐下了,对浅浅伸出手。

见他的手朝自己伸过来了,浅浅害怕得一个劲儿往后缩以躲避他的手指。很快她的头就抵在了床头,退无可退。

看她害怕到了这个地步,来人又发出了一声轻笑,修长的手落在她的腰间。

浅浅这才发现由于先前那一番挣扎,她的连衣裙下摆几乎全部被蹭得堆在了腰间,只要她侧过头,就能看到裙摆下露出的打底裤的一角。

来人并没有急着动作,只是在她腰间轻轻摩挲着。

浅浅拽着床头的栏杆,用力得指骨都泛起了白,她竭力扭开腰想要躲避他的触碰,可他的手就像粘在了她的腰上,不管她怎么躲,他的手都没有落下去过。很快,被他抚摸过的地方就传来了奇怪的又麻又痒的感觉,浅浅也隐约明白了他想做什么,吓得脸色都白了——他动作的暗示性那么明显,不怀好意的目光蛇一样阴冷滑腻地在她身上游弋。

很快,他就放过了她的腰,迟缓而又成竹在胸地往下滑去。

就在浅浅以为他要把自己的裙子推得更高或者拉下她的打底裤的时候,他却拉着她的裙子下摆,把堆在腰间的裙摆全部拉了下去。

本来以为自己就这样被判了死刑的浅浅愣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再次对她露出笑容的男生,脑子里糊满了锈,转动不起来了。

见她呆住了,男生的笑脸又真挚了许多,他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抚平浅浅裙面上的褶皱,一面用他颇具个人特色的声音说道:“我叫陆烨,就读于市一中高一六班,而你在七班,就在我隔壁,你说对吗,浅浅?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实际上我们已经见过很多次面了,在走廊里、在厕所外、在操场上,但也没什么用,你还是不记得我,尽管如此,但每次你发现我在看你的时候,你都会对我笑一笑,本来我是很开心的,可当我看见你对谁都笑的时候,我就开心不起来了。为什么你对谁都能笑得那么可爱呢,浅浅?为什么你就不能只对我一个人笑呢?”

他的语速拿捏得很合适,不快也不慢,不会给人压迫感,反而能够帮助浅浅缓解她紧绷的神经。或许是刚才有礼貌地帮浅浅把裙子拉下来了的举动博取到了她的好感——她总是这样,轻易地就能把好感给予任何人,当听见他说“而你在七班”的时候,他清楚地感觉到浅浅的身体放松了许多。

趁着浅浅的注意力被他说的话分走了大半,陆烨的手也毫无声息地往下滑去,来到她白皙细腻的大腿上,在这里流连了片刻,他的手继续向小腿进发,语气越发漫不经心:“……我就只是想跟你做朋友,浅浅,可是我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你身边总是有那么多人,连上厕所都有人陪你一起,我没有办法接近你,只好一直跟着你,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等待你落单的时候。你总会有落单的时候,今天就让我逮住了,我太高兴了,所以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请你来我家做客了。你可以理解我的心情吗?你一定不会责怪我的,对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特意歪了歪头,唇边的笑意也明显了一些,他知道自己给别人的印象从来都是冷冰冰和不好接近,可为了放低浅浅的戒心,他不介意偶尔营造出一种平易近人的形象。这样的动作由他这样好看的男生来做,原本应该加分不少,可回应他的只有浅浅更加惊恐的眼神。

在听陆烨说了他和自己其实是校友的时候,浅浅的确安心了不少,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他别有用心的小动作。可越往后听,浅浅越觉得不对劲儿,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眼神又变得惊恐起来。

她无意识地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嘴唇,勉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假装自己没有看出陆烨平静下的疯狂,她在惊恐中和陆烨周旋:“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