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公公年纪大了,也经不住陛下吓,连连应下:“喏。”
等出来后,喜公公长叹一口气:“杂家年纪大了,小宣子你也学得差不多了,日后该怎么伺弄陛下心里要有点数,明日起,你便替了杂家伺候陛下更衣吧……”
小宣子顿首,眼里却是藏不住的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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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楚御衡的寝宫的烛火只留下床头那一盏,烛火轻颤,直至烧得只剩下短短一小截,龙榻上的楚御衡才从辗转反侧中紧皱眉头,慢慢入睡。
可这一闭眼,无数个容暮铺天盖地而来,他怎么也躲不过。
楚御衡看到了和他争吵的容暮,和他冷面的容暮,还有那日他道完歉离开的容暮。
他气恼不已,可蓦然间,那些犟嘴,好忤逆他的容暮飘然远翥,出现的是成双成对的容暮。
容暮同华淮音同行,言辞亲昵,还替华淮音抚平了袖口的衣褶子。
容暮同华淮音亲近的样子格外的扎眼,他伸手想将容暮牵扯过来,可素来文弱的容暮动作极快,无论他怎么去碰,容暮总能躲开自己的手。
最后,容暮带着华淮音一同离开。
而他只能看着二人背影渐行渐远。
即便在梦里,楚御衡也握紧了拳头,不断阴鹜地唤着容暮的名字。
小宣子掐着时辰进来提醒陛下上朝,就见陛下似乎被阴雾所笼罩。
陛下睁眼时眼里还带着凶狠。
瑟缩几分,小宣子恭敬守在一旁。
陛下夜里翻身的声响他在外头都能听见,陛下约摸着到了后半夜才睡的,嘴里还斥骂着丞相大人的名字。
小宣子不懂。
他也看不清陛下心中到底有没有丞相大人。
如果没有,怎么梦里都有丞相大人的身影。
但如果有,那陛下怎么会让丞相大人那么难过。
那日丞相大人扶着门扉离开时的落寞和绝然,即便是不懂情爱的小宣子,也能感觉到其间的悲绝。
也真奇怪,他不过才见过丞相大人两回,就已然替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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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人心慌慌服侍着一国之君起榻上朝,宫外一连请了好几日病假的容暮还倦躺在床上。
十几个时辰卧在榻上,容暮只觉半个身子都快酥了去。
他本担心眼疾复发,睁眼会再是黑暗,但好在早上起来双目清明,只余的胸口那撞伤;齐大夫配了上好的治愈伤的药膏,每日三次清洗后涂抹在淤伤上。
而那伤已经淤黑了起来,拳头大的淤团落在白洁无瑕的胸膛上,只让一旁的宋度觉得各位心疼。
两盏酒就宿醉了的华淮音推门进来时,容暮正在换药。
倏然见到人衣衫褪下的半裸模样,自小扎堆军营的华淮音也不觉需避讳着,反倒盯着他露出来的消瘦胸/骨打趣道:“看来之前谣言相传不虚。”
被人见到自己这副模样,容暮抿着唇瓣微微一笑,随即不动声色地将衣服拢了上来:“本官的谣言那么多,少将军说的是哪一个?”
华淮音被逗笑了:“就是丞相大人身子骨虚弱,堂堂状元郎还骑不得马儿绕一日灏京。”
游街,这也算灏京不成文的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