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坠落之夜 (1)

每个人,都是冲破名为“自我”的牢笼的越狱犯。

——《银魂》

谎言,就像是墙上的一个污点,你越是费劲涂抹,痕迹就越是明显。

十八岁那年,在外打工的韦姑娘认识了一个做废旧回收生意的男人,同在异乡漂泊,他们惺惺相惜,很快陷入热恋。一年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家人在异乡租了个小屋,生活平静而幸福。

唯一让韦姑娘感到纳闷的是,他们以夫妻相称,却从未领过证。她也从未见过丈夫的家人。每当这些话题被提起,丈夫总是面露难色,找个理由就搪塞过去了。

丈夫的谎言,在韦姑娘的心里投下了幽深的阴影。

夜深人静时,她总是反复咀嚼着丈夫说过的每一句话,脑海里浮现着千万种可能。

直到有一天,他们为小事而争吵。丈夫恼怒中说了一句,再惹我,我就砍死你。韦姑娘受到惊吓,思前想后,还是偷偷报了警。

所有疑虑都成了真。

十年来朝夕相处,他却从未告诉过她,他杀过两个人。

而她,差点儿成为第三个。

第1节

俩人打车回到玉晗酒店,小圣正管司机要发票,勾月已经跑到大堂里去了。小圣一路追过去很是不满,这才发现中了刘洵的奸计:他既能甩开自己单独查案,又能摆脱勾月这个包袱,一箭双雕一了百了。小圣恼羞成怒地让勾月不要乱跑,勾月同样气急败坏,“靳杰现在还在警察局呢,我得给他打电话,问他给我定的房间开好没有。”

小圣说:“你别急,先跟着我,回头案子查完了我保证把李出阳全须全尾地送到你闺房里。”

勾月脸一凶,酒窝却笑出来了,“胡说八道什么?讨厌。”

小圣想,得先去找二明,但愿这家伙没被刘洵洗脑,能够配合自己这个同样身居要职的探长的工作。何伟全的办公区在大厦六层,小圣和勾月一出电梯就看见二明了,他正撅着屁股在门厅的饮水机前接水呢,瞅见小圣不禁一愣。

当初就是这个家伙抓的自己,小圣至今意气难平,于是故意虎虎生风地走到跟前,做出一副逆袭的冷峻表情,说刘洵专门委托自己过来督导工作,要他配合。

二明机敏,知道小圣是顺毛驴,况且现在还官大一级,赶紧笑脸相迎,“配合配合,我一直在此恭候呢。”

小圣编了一套说辞,说自己和刘洵掌握了一条线索现在需要确认,也不管二明信不信,接着又问何伟全现在在哪里。二明看着故作正经的孙小圣和一边在前台偷吃薄荷糖的勾月,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直接带着他们来到何伟全办公室门口。小圣怕二明跟着自己破出玄机并与刘洵串通,大手一挥让他先去门厅继续候着,自己则抬手敲门。

何伟全应声而出,“哎?是您?有事?来来来进来说。”

孙小圣上下打量了他,发现他和上午时并无什么变化,只不过头发乱了一点儿,估计是下午趴桌子睡了一觉。

小圣嘻嘻一笑,“没事,我只是来找我同事,您忙您的。顺便问下,卫生间在哪里。”

何伟全做出经典的妖娆手势,“那里就是。”

卫生间挺精巧,香味扑鼻,还真是五星级的高档地界。里面隔间只有三五个,没窗户,旁边横着一尘不染的洗手池。洗手池下面有个垃圾桶,小圣捏着鼻子蹲下去,发现里面只有两三个纸团,看样子刚被清理过没多久。小圣正在查看,就听身后一间隔间的门吱呀开了,然后镜子里出现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年轻人嘴上没毛,头发倒是被发胶堆砌得高高耸立,边哗哗洗手边挺不耐烦地看着小圣:

“哎哎哎,下手麻利点儿,新来的就更得好好表现,我告诉你我们酒店可是最注重工作态度的,要嫌脏赶紧滚蛋。”

小圣伤自尊了,蹲在原地挺悲苦地问:“咱们这里,多久需要清一次垃圾桶啊?”

“你只负责达到标准。我们这是五星级的,清几次是你自己的事,但只要让我们找出一点儿水渍都是你的失职,ok?”西装男在镜子前侧着身子,跟揉面似的巩固发型,看都不看小圣。

小圣还没直起腰板儿,就听西装男又朝门口鬼叫起来:“要死啦!这里是男厕所!”

小圣站直一看,发现勾月竟已经赫然闯入。西装男一脸失身的愤怒,“有没有搞错啊?哪个部门的这么不长眼?”

勾月竟然不恼,挺从容地掏出一个小本和一根签字笔,开始记录。

西装男慌了,上前两步歪着头瞥她,“您是……不会是总公司派来暗访的吧?我我我咋忘了,现在是年终考核期间,嗨,我有眼无珠,您别见怪!”

勾月挺潇洒地把本一合,啪,西装男浑身一震,脖子也登时直了。勾月清清嗓子,指指旁边孙小圣,“我是配合这位警官来咱们酒店查案的。”

小圣昂着胸,顺理成章地接受西装男的朝拜,“我问你,这间卫生间归谁收拾?”

西装男告诉小圣,他们这里的保洁员是三班倒制,用他们的

话说,是三班两运转,一个班值完夜后,第二天下午才能下班,第三天才能休息。今天正好有个负责清理这层卫生间的保洁员辞职了,所以他才把他误认为是新人。小圣眼睛唰一下就放光了,“你是说,今天走了一个保洁员?你确定?”

“我确定啊,我就是人事部的,工资的账还是我审的呢。”西装男有问必答,余光偷瞄着勾月有没有掏小本本。

“那保洁员叫什么?几点走的?”

“好像叫刘彩云吧,是四十多岁一女的,下午两点多点儿就收拾东西走人了。这怎么了?”

西装男慑于勾月的淫威现在对小圣是有求必应,于是小圣要求他立即调出刘彩云的个人资料给他看。在西装男的办公室里,小圣见到了刘彩云入职时填写的个人资料。刘彩云不是本地人,暂住地填写的是酒店南侧的一个城中村。还有一个电话号码,打过去,关机。小圣盯着刘彩云一脸痴呆的证件照片琢磨两秒,赶紧扯上勾月,出门就进了电梯间。西装男一边小跑着恭送出门,一边娇嗔地朝勾月眨眼睛,“大姐……哦不,小姐……哦不不!大小姐,记得给我们部门打个高分啊!”

正在门厅蹲守的二明都看傻了。

电梯门一打开就出了事故。小圣拽着勾月跑得着急,迎面撞上了一个推着行李车的服务员。服务员倒还好说,关键是人家那一车摆放整齐的玻璃杯,在孙小圣的横冲直撞下掉了十几只,个个都摔成了八瓣。放眼望去,跟大理石地面上镶了碎钻似的,别提多耀眼了。

勾月吓得大叫。孙小圣也慌了神,一地的亮光把他晃得肉疼。他听说高档场所里遍地是金,要是被酒店讹上自己还不得连裤衩都赔上?

再一抬头,他发现那服务员是个熟脸,上午出现场的时候见过,好像叫徐彤彤,挺胖挺喜庆一姑娘,笑起来嘴巴咧成两倍大,眼睛却眯没了。最让小圣佩服的是,这当口儿徐彤彤竟然还笑得出来,扯着他衣服问他扎着没。小圣惶恐,战战兢兢问这怎么办,徐彤彤把小圣拽到一旁,小声说:“没事,这都是酒店要淘汰的玻璃杯,拉出去也是随便处理掉,不用你赔。”

小圣瞅着车上幸免于难的杯子,发现都是完好无损的,甚至多数还擦得锃亮,说是水晶的都有人信,于是挺不解地问:“为什么好端端的都要扔掉?”

徐彤彤接过同事递过来的扫把,一边扫地一边朝他叽咕:“谁知道呢,估计是我们经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午听说有人在杯子里下毒,下午就让我们把这批玻璃杯都扔掉。”

“所有的都给扔了?”小圣发现不远处有客人还在拿着玻璃杯喝饮料。

“也奇怪呢,并不是所有,而是挑拣出来这些。”

一个踩着恨天高的制服女咚咚过来让徐彤彤加快动作,边帮她整理车上的杯子边说:“磨叽什么呢,赶紧的,我说让你走后门吧,你偏不听!成天嘻嘻哈哈的不走心!”

勾月一脸此地不宜久留的垂丧表情,赶紧拽小圣出了大堂。

在出租车里,勾月挺不解地问他:“你找一个保洁员干什么啊?难道她会是何伟全的同伙?”

小圣说:“我是这么想的,这个何伟全着急回来,一定是处理什么东西,他回到酒店只去过厕所,而刘彩云是收拾厕所的,在她下午收拾完何伟全上过的厕所后,直接提出了辞职,你说会是因为什么?”

“因为何伟全拉屎太臭?”勾月只能想到这些了。

小圣登时就醉了。

城中村名不虚传地乱,车还没开到地方两侧就全是路边摊了。路上车水马龙,还满是见缝插针的摩的和狗骑兔子,一堵堵了半个小时。小圣脑门儿出汗,直接让司机结束行程,也顾不得要发票了,跳下车朝一个卖鸡蛋灌饼的老大爷问路。一问才知道离目的地还好几里地呢,于是只能跟勾月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他们从白天走到黑天,终于来到一个有点儿类似于商场地下车库的门前,看了半天才发现这里有片地下室,里面租住的全是长期在外务工的蚁族。小圣感慨,外地人讨生活艰难,在大城市里辛酸蜗居,住的都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勾月更是毁三观,愣是不敢进去,说害怕。小圣正被她嘚瑟得头疼,忽然发现两人都金光闪耀起来。再一看,是一辆汽车的远光灯将他们包裹住了。车并不陌生,司机更是化成灰小圣都认得。

刘洵关上车门,三步并成两步朝他们跑过来,问小圣:“怎么样,刘彩云找到了吗?”

小圣心想好哇,这货之前美其名曰双管齐下,现在自己带着个拖油瓶勾月孤军奋战,好容易查出了点儿线索,他又跟二明串通了跑这儿吃现成的了。

“你消息还挺灵通,当初把二明派过去就是为了占坑吧?”

刘洵也不解释,继续问:“都过了这么久,这刘彩云八成是拿着手表逃逸了吧?”

“手表?何伟全的手表?你怎么知道是手表?”小圣觉得不可思议,他咋就猜得那么准?自己在勾月面前都没有露相,就怕她在二明那儿说漏了嘴。

刘洵冷笑,“都到这儿了,你就别跟我装了。这

么点儿破事至于吗?”

小圣使劲儿摊着双手以示清白,“我是真的不知道是手表啊!到底怎么回事?”

他努力做出荒诞表情,发力过猛,倒有点儿像便秘。

刘洵笑了,他从没见过一个傻子急于证明自己是真傻。

刘洵说他最开始也没往刘彩云身上想。是因为之前勾月在车上提了一句快递员,他才想到王歌临死前留的一串数字有可能是快递单号。他到快递公司一问,才知道188开头的快递单号是古城飞鸽快递公司的专属。但快递单号一般是十三位,显然后几位王歌没来得及说全就一命呜呼了,于是他又赶到飞鸽公司专门找工作人员帮他查,将以王歌说的10位数字开头的快递单号调了出来,然后获得了惊天发现:其中有一组单号的收件人竟然是何伟全!刘洵根据那单号又找到了当时派送的快递员。快递员对这派件印象很深,因为一般来讲他们送的都是网购的件,而这件物品,是金融街的一个手表店叫他上门去取的件,里面装的正是一块豪雅手表。收件人是何伟全,收件地址是酒店附近的一个小区,但留的收件电话却是王歌的。通过快递员的描述,刘洵大概也能断定收货人就是王歌。

刘洵便想,那手表一定是个关键,又回忆起之前何伟全在他们面前频频做出看表动作,手腕子上却没有手表,那就说明这个人一定是常年都有戴表习惯,而恰恰在今天摘掉了它。今天他上班,按说也是个正式场合,为什么就偏偏没戴那手表?说明是不想让某些人看到这样东西。不想让谁看到?用膝盖想都是警察。

孙小圣松了口气,原还以为是自己的智慧成果被窃取了,现在看来刘洵是靠这种又土又笨的苦逼办法上位。要真细算起来,自己那是正宗的福尔摩斯本格推理,刘洵那只不过是小伎俩罢了。小圣在黑暗中露出一个隐蔽而张狂的笑。

他们三人的声音开始回荡在七绕八拐的地下城里。

“你说,王歌生前告诉咱们有这块手表存在,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问题的关键不在这儿,而是王歌的电话为什么会留在何伟全的快递单子上。这恐怕不是巧合吧?”

“手表到底是谁买的?”

“我去问过商场,商场说是一个女的买的,然后说自己要赶着出差,特意让售货员把这表寄给家里人,还做了保价。”

几个人云里雾里地说着,终于下到台阶最下面。这是他们才真正抵达这片地下室的入口。入口处有个小门房,里面亮着盏把四周衬得更黑的小灯。小圣过去,发现那似乎是个管理处,里面还挺正经地码着一排监视器。仔细看去,一个挺瘦小的人正背对着他们,正沉浸在面前电脑里播放的韩剧中呢。

小圣敲敲门,掏出证件,“嘿,警察。”

小门打开,一股泡面味儿销魂扑鼻,矮个男做出一个后仰姿势,“啊?来查消防哒?我跟您说嘞,房东今天不在,有啥问题我解释不清嘞!”

刘洵掏出放大了的刘彩云证件照,“这人是你们这儿的吧?叫刘彩云,带我们过去找她。”

小个子贴近一看,慌神儿了,眼睛都不敢眨了,“她犯事哩?哎呀,我就说她咋那么着急退房,闹了半天是躲警察!”

第2节

月黑风高夜,长途汽车站。准备跑路的刘彩云和老公被小圣和刘洵按在了站厅里。小圣光荣负伤——手指头被闻风丧胆的刘彩云用脸盆敲肿了,借机让回去路上刘洵开车,自己躲了清闲。没想到自己坐到后排后,两侧的刘彩云夫妇先闹起了内讧,一个说当初就不该心虚逃跑,一个怪对方动作太慢,在车里又是抓弄又是对骂,一边打架一边走火,小圣这个人肉隔离墩避之不及,一会儿就七荤八素伤痕累累了。

小圣发功一样抵二人,“你俩别打了行不行!全打我身上了,本来没多大点儿事,回头我牺牲了你们俩就真得进去了!”

“进去就进去了,我跟她也过够了,婆娘脑子有病,跑啥跑,捡个手表这么心虚,搞得像偷的一样!”刘彩云老公大声咆哮。

“我咋跟你说不清楚呢,这是……”刘彩云及时收住,改称,“别瞎嚷嚷,谁捡手表了?你嘴巴被屎糊了?”

刘洵掏出刚才从刘彩云身上起获的手表,扭头朝他们一亮,“那这是哪来的?豪雅,名牌儿啊,不便宜吧?”

“我买的,去年买的!我去年买了个表!”

勾月坐在副驾驶差点儿笑岔了气。

刘洵又问:“发票呢?”

“谁要那玩意,早扔了!”

勾月说:“你们公母俩可真够逗的,屁大点儿事,又不是偷抢诈骗,捡了还回去不就得了?告诉你刘彩云,何总监现在可还不知道你捡了手表辞职的事呢,好好交代问题,回头就说你配合调查在垃圾站里把手表找回来了,说不定还能给你官升三级呢!”

刘彩云皱着眉头看着黑暗中的这位紫发魔怪,有点儿不太相信,“你是谁啊?你不是警察吧!”

“我当然不是,我是总公司派来年终考核的专员,协助警方工作呢。”勾

月这家伙还真有演戏的精分天赋,这会儿说话都是一副大佬口气了。

“这事,您说了能算数?”彩云老公膜拜大佬。

“当然了,何伟全敢不听我的,我就让他年底考核不通过。”

彩云老公怒骂彩云,“虎逼娘们,赶紧跟你们领导说实话,我可不想被你害死!”

刘彩云只得将事情和盘托出。其实她前几天就见过这块手表,当时何伟全来单位上班,正在电梯口和副总监以及一位前台小姐显摆。前台小姐一般都能将博学多才和溜须拍马有机结合起来,上来就哇哇哇地夸赞这牌子历史悠久王者风范,而且这一只是今年新款,价值不菲呢!具体多少钱,两人猜了半天,最后何伟全潇洒地伸出两根手指,扬长而去。当时正在一边擦花瓶的刘彩云就毁了三观:自己半年多工资被人家这么轻巧地戴在手腕子上成了玩物,人比人气死人,不死也得疯。一向不得志的刘彩云好几天就都处在这种发疯的边缘了。

今天她上班时没见过何总监,一直到中午过了,才看见何总监回到单位办公。一点左右,她在清理男卫生间的垃圾桶时,忽然感觉垃圾袋里的分量不对。她平时扔惯了垃圾,手感还是有的,而且很精准,这回的垃圾袋里一定是有什么重物。原先她就在里面发现过zio(之宝)打火机或者金属烟盒,对她来说也算是稀罕物件呢。于是她把卫生间门反锁住,挺神往地扯开了垃圾袋。

她就真疯了。

里面躺着何总监早上跟同事晒过的,值她半年工资的名牌手表。

何总监真是公务繁忙,崭新的手表都能错扔,扔了也不回来找,这有钱人的脑瓜子都是腌酸菜使的?

刘彩云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玩好这一票,回家过年的钱就有了。反正来年也没想继续在这儿干,干脆跑路。就算行动失败,那也有的说啊,我捡的,犯法啊?我辞职,犯法啊?我回老家,犯法啊?给老娘滚犊子吧。

勾月朝她竖大拇指,“让你天天收拾垃圾桶真是屈才了!”

刘洵立即给大明打电话,让他去查一下何伟全的家庭住址,很快大明回复称,何伟全并不住在王歌收货的那个小区,而是住在自己的户籍地,一个距离酒店起码有三十公里的地方。大明同时又查询了快递单上的地址,发现那套单元房的主人既不是何伟全也不是王歌,而是一个叫许东的人。大明与许东取得了联系,据他说,自己这栋房子两年前就租给了何伟全,但平时住在那里的是一个名叫李云洁的年轻女人。不过这房子马上到期了,何伟全也没有续租。

刘洵问刘彩云:“你们何总监有老婆吗?”

刘彩云答:“有的有的,年会时还见过呢,一个挺虎式的女的,看起来岁数比他还大,据说在酒店还有股份呢。”

刘洵和小圣都明白了。何总监八成是金屋藏娇呢。小圣脑子里浮现出何总监在小三面前翘着兰花指跪拜在石榴裙下的景象。真是太诗情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