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出战的同盟国主力舰队带着胜利的光环返回到了位于圣米格尔岛南部的锚泊地,从欧洲驶来的支援舰队业已编入了这支所谓的“欧洲大舰队”,不过不是全员加入——险些战沉的“舍尔海军元帅”号在两艘驱逐舰的护送下返航欧洲,另有2艘巡洋舰和4艘驱逐舰增援给了“腓特烈·凯撒”船团。这支护航船队在重整编队后再度调头,按照当前的航行速度,将于次日上午抵达圣米格尔。
抵达圣米格尔海域之后,受损舰艇旋即脱离编队,驶入圣米格尔岛唯一的海港彭塔德尔加达。只要原料配件充足,那里的船坞和浮船坞能够对各种舰艇进行维修或小规模改装,甚至包括“黑森”号这样的巨无霸。
现如今,驻守圣米格尔岛的同盟国军队约有11万人,较顶峰时期的14万人有所回落,加之有关同盟国将放弃亚速尔群岛退守“大西洋壁垒”的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岛上驻军早已有些人心惶惶。望着在海战中饱受敌机蹂躏的“黑森”号以面目全非的惨淡姿态停靠码头,在场的守军将士们难掩惊讶和失落。看它此般模样,免不了要在船坞里呆上好几个月,若是物资设备供给不上,修养大半年也不足为奇,近期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尽管己方航母在战斗中击沉敌方航母4艘、击伤3艘,几乎摧毁了敌人在亚速尔海域的海航部队,但航母有在夜间及恶劣天气下无法发挥作用的先天弱点,所以这样一场胜利还不足以完全解除同盟国军队在亚速尔战场的危险境况。
支援舰队余下的舰艇当中,无畏舰“大选帝侯”号和“卡尔大帝”号是仅有的战列舰。放在上一场大战,它们是毋庸置疑的顶尖战力,但时过境迁,在那些排水量超过四万吨、装备15或16英寸舰炮的新战列舰面前,它们便显得有些单薄了。不过,重创美英先遣舰队一战,这两艘无畏舰的发挥还是让有识之人看到了技术改装和战术部署对于提升战舰潜能起到的显著效用,而在常人眼里,“黑森”号的发挥才是那场胜利的决定因素。
不管怎么说,这样一场显赫的胜利为爱尔兰国王的驾临营造了绝佳的出场氛围。按照德国总参谋部的意志,驻守亚速尔群岛的同盟国军队被置于一个统一的、具有绝对指挥权的战区司令部之下,爱尔兰国王约阿希姆一世陛下担任战区总司令。
与不列颠战场几无悬念的状况不同,亚速尔之战自惊世揭幕以来一直情节跌宕。正因为战况胶着,而且亚速尔群岛在同盟国的战略版图上占据着至关重要的地位,一大批优秀的指挥官群聚于此,经验丰富且胆大心细的贝恩克上将不必多说,航母编队指挥官艾伯哈特·施彻米特、大西洋分舰队司令冯·奥尔登堡、第1侦察舰队司令马克斯·巴斯蒂安、第2侦察舰队指挥官威廉·马沙尔以及新晋的大西洋第2分舰队指挥官冈瑟·吕特晏斯,这些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还有昔日的超级王牌,如今大西洋潜艇舰队指挥官德·拉·佩勒,著名军事工程和弹道学专家,负责圣米格尔岛海岸防卫的汉克·维德费尔等等,用将星璀璨、群英荟萃来形容此般盛况并不为过。
夏树正式就任亚速尔战区总司令兼同盟国舰队指挥官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召集所有将官举行作战会议。对于同盟国军队在亚速尔战场的下一步部署,他用了一个简明扼要的词组概括,那就是“主动防御战”。
主动防御战,顾名思义,防御是作战的核心定位。此次以“腓特烈·凯撒”船团和支援舰队为饵重创美英航母编队,整体作战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但是量变还未达到引发质变的程度,美英军队在亚速尔群岛坐拥三分之二的岛屿,驻军兵力超过25万人,作战飞机近千架,舰队规模较同盟国方面有明显优势。以同盟国军队在亚速尔群岛的实力部署,对美英军队控制的岛屿发动反击是完全不切实际的,但坐等对手进攻也不可取。基于同盟国海军主力舰、轻舰艇乃至潜艇兵力均处下风,唯独航母和舰载航空兵占优这一客观现状,夏树决定主动出击,针对敌方补给线展开袭击,引诱敌方分舰队进入己方的航母伏击圈,只要取得一到两次胜利,就能让对手投鼠忌器,继而在战略上陷入被动。在此期间,同盟国将向圣米格尔岛大量增派陆基航空部队,并对美英占据的岛屿展开持续轰炸,破坏他们的军事设施,削弱他们的作战潜力,进而掌握亚速尔群岛的制空权,一步步将驻守于此的美英军队逼入绝境。
对于夏树的主动防御战,与会的所有军官一致表示赞成,海军将领们更是纷纷请缨,希望能够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担当重要角色。
在接受小威廉的邀请重新出山之前,夏树不但详细研究了战场上的对手,也认真关注了同僚们的表现,对于那些他不熟悉的将领,亦令情报部门会同皇家军事学院搜集资料,以专业的方式进行整理评估,从而做到有的放矢,力争每一个决策都建立在客观分析的基础上,而不是靠碰运气、比胆量。
冯·奥尔登堡、威廉·马沙尔、冈瑟·吕特晏斯,这三位是德国海军年青一代的翘楚,他们能力出众、有勇有谋、个性突出,都能够胜任袭击舰编队指挥官的岗位。冯·奥尔登堡身为皇室成员,心高气傲、风格激进
;威廉·马沙尔和冈瑟·吕特晏斯出自平民家庭,军校成绩优秀,任职评价极高,遇事冷静,而且思维缜密,但是他们担任分队指挥官的实战表现却相差甚远,前者在科恩半岛的支援作战中不战而退,以致饱受抨击,名誉受损,后者则在亚速尔战役中期三战三捷,率领战巡编队击沉敌方舰船14艘,成为那个阶段同盟国军队为数不多的亮点。
夏树的策略并非在他们当中三选一,而是三选二,即以两支袭击舰编队同时出击。尽管冯·奥尔登堡将军私下里向夏树表达了领军出战的强烈意愿,经过权衡,夏树还是选择了马沙尔和吕特晏斯担当作战先锋。
数日之后,弗洛里斯岛西南方海域。
“保持24节航速,5度左转一个罗经点!”
一说话,威廉·马沙尔皱巴巴的下颚就会像提线木偶一样非常有节奏的抖动。在下达完命令之后,他习惯性的提起望远镜,朝战舰即将转向的角度望去,现在那里除了鱼鳞般的波浪外什么也没有。
“5度左转一个罗经点,保持航速24!”舰长安德瑞克上校照例在第一时间将指挥官的命令传达下去。
十几秒之后,“德弗林格”号开始转动它的舰首,紧接着,跟在后面的姊妹舰“吕佐夫”号以如出一辙的姿态调整航向,然后是像尾巴一样的两艘轻巡洋舰。
自从成为第2侦察舰队指挥官以来,马沙尔已在心里无数遍赞美这对姊妹舰的优美。虽然德弗林格级在常人眼里只是昨日黄花,马沙尔却从未有过轻视之心。修长的舰形赋予了它们体型不相符的轻盈,简洁的线条兼具美观和实用意义,而在军人眼里,它们的雄武主炮是最具魅力的地方。从主舰桥朝前看,四门前主炮总是雄赳赳的直指前方,而当它们随着硕大厚实且拥有叫人舒服的外形的炮塔转动时,又会让人感觉到一种战斗来临前的热血沸腾。
明媚的阳光下,和煦的海风拂面而过。如果不是在执行作战任务,舰员们完全可以在甲板上拉张吊床晒着太阳小憩一下,那绝对是海上航行途中最惬意的事情,但这里是美英海军的控制区域,随时可能会有美英舰艇或战机经过,而且靠近美制岸基雷达的探测范围,稍有不慎就有陷入苦战的危险。
正是考虑到隐蔽行踪的技术需求,马沙尔既没有派出水上侦察机,也没有启用舰载雷达,而是凭着经验率领这支袭击舰编队在这片海域游弋。不多时,战斗舰桥上的内部通讯电话的铃铃铃的响了。
“司令部发来电报,据可靠情报,明日将有一支补给船队从弗洛里斯岛启程返航北美,但具体时间不明,航线不明,护航兵力不明,命我们见机行事。另,从今早的空中侦察情况来看,敌方主力舰队仍在特塞尔海域待命。”
听取了参谋军官转呈的报告,马沙尔好像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继续保持警戒!”
舰长安德瑞克上校提醒道:“虽然敌人的主力舰队没有异动,我们仍有可能在这片海域遭遇强劲的对手,最需要提防的就是新近从北美调来的那两艘怀俄明级,它们的总体性能固然不及我们的德弗林格级,一旦遭遇,我们也没有把握迅速解决它们,如果它们被编入护航舰队,情况就比较棘手了。”
马沙尔瞥了他一眼:“我有种奇怪的预感,这次出战很可能会遇上它们,但这不见得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