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就任爱尔兰共和国临时总统仅仅29天的奥恩·麦克内尔宣布因都柏林之败引咎辞职,并且授权议会接管国家一切事务时,一场险些引发爱尔兰内战的政变见了分晓。就在麦克内尔宣布辞职后几个小时,爱尔兰共和国的临时议会通过了一项决议,放弃民主共和制,改国体为君主立宪制,确立了新的临时宪法,并选德意志帝国的皇室成员、普鲁士王子约阿希姆殿下为爱尔兰王国的王位候选人。议会宣布,爱尔兰的独立武装力量从即刻起接受约阿希姆王子的指挥,在将所有英国军队驱逐出爱尔兰之后,再行加冕仪式,使之正式成为爱尔兰国王。
大战的烽火正劲,欧亚非三大洲以及大西洋、太平洋、地中海都沦为战场,数亿人口卷入其中,在这场决定世界新格局的战争下,发生在爱尔兰的变故只是引起了人们的关注,而没有带来举世哗然的影响效果。在明眼人看来,这是一桩赤裸裸的政治买卖,爱尔兰人以王位的巨大代价换来德国人对其武装独立的全力支持——爱尔兰人获得数百年来梦寐以求的独立,德国人既达到了削弱英国的战略目标,又扩大了霍亨索伦皇室的势力范围,双方各得其所,皆大欢喜。
尽管在海上战争中一败涂地,大英帝国的旗帜如今依然飘扬在世界各个角落,英联邦国家提供的兵员和物资仍在以惊人的速度集结,英国王室、政府军队乃至大多数普通民众都无法接受半年之内从巅峰状态滑落黑暗低谷的巨大羞耻,而本土危机无疑是对立国之本的最直接损害。得知爱尔兰人选德国王子约阿希姆为王位候选人,英国政府立即作出了最强烈的反应,他们对外宣布,任何支持爱尔兰独立的势力都将被英国视为敌人,而且英国军队将对所有在爱尔兰参与武装叛乱的人员实施无差别的消灭。
仅“消灭”一词的罕见出现,就足见英国人这次是被戳到了真正的痛处。
部署在爱尔兰海域的德国潜艇部队由此迎来了一场盛宴。它们在不列颠本岛与爱尔兰岛之间发现了数十支大大小小的运输船队,虽然英国海军出动了大批护航舰艇,机敏老练的德国艇长们利用一切机会展开攻击。一周之内,葬身鱼雷的英国船只多达35艘,而且这些运输船要么满载军队士兵,要么载满作战物资,所以至少有五六千名英军官兵丧生,数以万吨计的军火装备沉入海底。
英国海军不惜代价的行动并非一无所获,他们将大批英联邦军队送上了爱尔兰岛,使得对抗德·爱联军的英国军队达到空前规模,进而以都柏林和贝尔法斯特这两大据点为出发点,发动了一场攻势凶猛的战略大反攻。得到德军支援的爱尔兰独立武装根本无法抵挡英军进攻,爱尔兰北部和东南部的军事重镇逐个易手,而且英军投入大量骑兵部队,进攻推进速度很快,大量爱尔兰武装人员和以自愿参战者名义来到爱尔兰的德军官兵来不及撤退而被包围,最终沦为英军战俘,爱尔兰独立战争的形势空前严峻。
英联邦军队一路烧杀抢掠,沿途的残暴行径跟他们之前在爱尔兰尚算克制的表现有着天壤之别,这个时候,在许多人眼中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约阿希姆王子却没有像历史故事中那些拯救国家民族的英雄一样四处视察军队,鼓舞民心,他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无数爱尔兰人的希望之光正一天天黯淡下来……
3月4日,在威克洛、韦克斯福德、沃特福德三郡相继被英军攻占之后,科克港——这个爱尔兰人打响武装独立战争并且两度被选为爱尔兰临时政府所在地的光荣之所,又一次面临英国军队的进攻。这个时候,爱尔兰志愿军的两大主力部队,第1和和2军团,经过一路撤退已是身心疲惫、士气低迷,他们本以为自己会在科克港抵抗敌人进攻,但接到的命令却是继续后撤,撤至科克港以西的麦克鲁姆和班登一线才安顿下来。
防守科克港的任务交给了由一万三千名德国海军陆战队士兵和七千名爱尔兰独立战士组成的联合兵团。面对加拿大第1骑兵师的进攻,联军士兵打得十分从容,他们用重机枪和野战炮瓦解了加拿大骑兵的冲锋。仅仅半天时间,三千多名训练有素的加拿大骑兵横尸遍野,而联军伤亡不足百人。
得知精锐的德军主力在科克港现身,两个英国本土师、一个澳新联合师以及原本将进攻矛头指向利默里克的加拿大第2军就像受到了磁石吸引一样迅速集结而来。在爱尔兰作战的英军炮兵大多使用骡马牵曳大炮,正常行进速度较为缓慢,但在加拿大第1骑兵师遭到重创的消息刺激下,他们昼夜兼程,拼命赶路,以惊人的效率抵达科克前线。于是,固守科克港的德·爱联军不得不以两万兵力对抗英军近十万人马,双方实力相差悬殊,但是这支不久前赢得利默里克之战胜利的联军部队斗志旺盛。在英国人到来之前,他们就用西线堑壕战的标准挖掘工事,利用利河流域的水网构筑层层防御,并以扫雷艇清理航道,通过海路运来了包括野战炮在内的大量重武器。
最让德军士兵以及他们的爱尔兰盟友感到踏实的是,自战争爆发以来屡屡痛击英军,迄今未尝败绩的战神级人物一直在科克港亲自指挥部队进行防御部署。
3月7日,四个月
前宣布组建的英军第9步兵师在加拿大第1骑兵师残部的策应下向科克港以西展开迂回进攻,试图对科克港守军形成包围之势,但英军气势汹汹的步骑兵进攻没能吓倒守军官兵,他们仅仅突破了对手的前哨阵地,便在守军野战炮群的猛烈打击下受到了阻滞。英军炮兵旋即展开压制射击。德军炮兵的标准配置——同时也是保加利亚和奥斯曼土耳其军队选用的制式武器——77毫米96型克虏伯火炮,虽在西线战场屡遭法军1897式75毫米速射炮吊打,但它的射程和射速却对英国军队的15磅blc型野战炮有显著优势,而且联军部队预先构筑的炮兵阵地有较为完备的掩体,英军炮兵只是以树林或村庄作为掩蔽物,并不具备抵御对方炮击的能力,而且英军的侦察校射飞机始终没能从德国海军航空兵手中夺取科克港的制空权,反被敌方战斗机飞行员当成了射击训练的活靶子,英国炮兵难以得到空中支援,联军的炮手却可以在闭着眼睛的情况下轰击英军炮兵阵地。
在炮战不利的情况下,拥有数倍兵力优势的英国军队很快放弃了包围科克港的意图,他们在东、北两个方向同步展开攻势,跳跃式的步兵推进和阵地渗透战术隐约可见西线德军的风姿。在科克港外围防线北段,联军部队在战斗中丢失了几处阵地,然后有策略地放弃了另外几处,使得英军指挥官自以为在这个方向取得了突破。与此同时,部署在科克港东段的联军部队据壕坚守,并动用了停泊在科克港内的两艘老式防护巡洋舰参战,使得英军在这个方向激战三四个小时依然一无所获。于是,英军调整进攻重心,在第11本土师全力投入猛攻的情况下,又将澳新联合师派遣上阵。战至黄昏,英军第11本土师已抵达城区边缘,并能够摇摇望见海港。
入夜之后,英军官兵仅有的一点乐观情绪被从天而降的重磅炮弹轰得荡然无存。白天游弋在百余海里之外的两艘德国战列巡洋舰疾速抵近科克港,并在陆上观察哨的信号指引下对英军阵地展开炮击。英军从联军手中夺取的战壕足够抵御普通野战炮和中口径榴弹炮的轰击,但德国战巡发射的12英寸高爆弹威力远在陆战火炮之上,每一发都带来地动山摇的猛烈震荡,楔入联军防线的英军官兵顿时被炸得晕头转向。德国战舰的炮火开始向英军后方延伸,德国海军陆战队员拎着毛瑟手枪,端着毛瑟短步枪和麦德森轻机枪冲上了上去,动辄一通手榴弹招呼,三两下就将英联邦军队艰难啃下的阵地给夺了回来。
对于德国战舰的出现,英军并非没有防备,他们一方面将陆军炮兵部署到够得着海港的位置,一方面在科克湾附近埋伏潜艇和雷击舰艇。然而科克港到科克湾之间有一片鸭子形状的水域,上游和下游水道狭窄,易于布设警戒线,中间的水面宽阔,可以任由战列巡洋舰这样的大型舰艇盘桓周旋,而德国海军又掌握着这片水域的详细水文资料,在爱尔兰人的帮助下,夜间行动依然游刃有余。
次日清晨,在反击中一度突入英军防区的联军部队退回己方阵地,攻守双方在科克港的战线基本恢复到了原状,但经过了这一晚的苦战,英联邦军队的锐气已受重挫,来自英国本土的第11步兵师被打残,首次经历夜战的澳新联合师接近崩溃,在战线后方集结待命的加拿大军队,宿营地离德国战舰的炮击位置足有20公里,却也没能逃过一劫,有近三分之一的人在炮击中受伤或是阵亡,军指挥部连同旁边的几座营帐不翼而飞,地上只留下一个硕大的弹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