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人给德皇威廉二世的性格评价中,“刚愎自用”是最常见的一个词。
具体来说,就是固执己见、自以为是,听不进一点儿别人的意见。
这个评价或许有些绝对化,但基本符合这位统治者在大多数决策中的表现。
虽然没有表态支持威廉皇储的立场,夏树还是跟着他走向皇帝的办公室。
两人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直到外交国务秘书——相当于当时的德国外交部长,冯·基德伦,从办公室里面出来,两人才获召进入。
请皇储和王子在沙发上就座之后,皇帝以一种带有得意之色的神态说:“在我们的外交压力下,法国人同意做出让步,用他们在西南非的殖民地补偿我们。”
威廉皇储并不为此所动,他说:“可是,陛下,法国人在西南非的贫瘠土地对我们来说几乎没有意义,我们丢失的不仅是在摩洛哥的殖民利益,更是帝国的尊严,是民众对我们的期望和信任。”
在这之前,德皇和自己的继承人显然有过这方面的交流,所以他对威廉皇储的态度一点都不意外。
“我一直想为我们在西南非的喀麦隆殖民地获取一个出海口,而法国的殖民地恰好具备条件,这是一次不错的机会。”
“可殖民地利益是附加值,永远比不上我们在本土的利益,我的陛下!”威廉皇储争辩道,“自从1904年以来,我们的本土就受到了敌人的包围,形势对我们极其不利,眼下正好是彻底打破这个包围圈的时机,军队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我们的人民也是如此!”
皇帝慢慢收起了脸上的悦色,有些深沉地说:“我的威利,当你统治一个拥有几千万人口的国家时,开战不应是一个轻易做出的决定。想要一举击败法国,以我们现有的军事力量还不够充分,除了法国人在边境地带构筑的坚固工事,别忘了,我们还必须随时提防俄国人。”
他随即又补充道:“未来三年,我们的陆军将完成扩充,军事装备的现代化程度也将获得大幅度的提升,届时我们的军队将更具攻击力,足以在俄国人从我们背后扑过来之前结束西线的战斗。”
威廉皇储的情绪虽有舒缓,仍很不情愿地说:“纵使现在不是开战的最好时机,我们也不能忽视人民的声音,他们期盼一场胜利,无论是外交还是军事上的。在摩洛哥,我们已经失败过了一次,如果再次蒙受失败,德国政府及军队在人民心目中的威望会降到一个很难堪的地步。”
“只要保持谨慎而明智的头脑,我们能够避免外交失利。”威廉二世说道,这时候,他终于想起在场的夏树,遂岔开话题道:“噢,亲爱的约亨,再次见到你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冯·德·坦恩’号为我们赢得了荣誉,这个消息应该刊登出去,让民众分享胜利。”
“能将这份荣誉献给您,陛下,海军全体感到由衷的骄傲。”夏树先是奉上恭维,然后分析说:“刊登此次福斯湾炮术交流的消息有一大好处和一大坏处,好处是让民众看到海军建设的成果,提高大家的信心和士气,坏处是过度刺激英国人,让他们将更多的精力和财力放在海军发展上,进而抵消我们为缩小海军差距而做出的种种努力。”
话说得很委婉,实质上仍是对威廉二世的想法进行了否定。皇帝盯着夏树看了几秒,接着又朝威廉皇储那里瞟了一眼,对于兄弟俩的观点和立场,他心里已然明了。
“在英王乔治五世的加冕礼上,英国海军向全世界展示了他们无与伦比的实力,约亨应该很清楚,我们的海军规模尚不及英国的一半,除了几艘最新建造的战列舰,之前服役的旧式战列舰难以同英国舰队抗衡——这是提尔皮茨伯爵、穆勒海军上将、霍尔岑多夫上将等海军将领向我汇报的情况,按照他们的分析,德国海军在三年之内尚不具备挑战英国海军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