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天真,嘴角勾起的笑容灵动得意,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没有一丝阴霾。

秦醉怔住了,他仰着头,从下自上的看着小怪物的眼睛,目光失神的落在他的身上。

他似乎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只是安静的安静的,注视着眼前人。

璀璨的星河倒映在他的眼中,他却只能看到眼前的少年,披着星光、天真烂漫的。

他的。

心上人。

许家的流水宴足足摆了三天,三天后的清晨,昏暗的天色才刚刚破晓,转瞬就是一片天月即白,袅袅白雾模糊着远处的建筑与高山。

呛人的硝烟也模糊了周围人的眉眼。

许老太爷的葬礼办的很大,子孙后辈足有几百人,直系的儿子捧着盆往下一摔。

“爸,一路走好!”

殡仪先生高喊:“起!”

呜€€€€

只听唢呐开道,前奏唢呐一响足以振聋发聩,凄厉悲苦的乐声穿透云层,传递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悠悠消散在天地间。

铜钱纸在风中洋洋洒洒,犹如一场雪,散落在地上,飘散在空中,悠悠在空中打旋落下,徒留一地凄楚,被脚印无情碾过。

噼里啪啦的鞭炮填满了从家门到车上的道路,黑色的车辆妆点着白花,整个场景庄严又肃穆。

子孙后辈皆是披麻戴孝,浑身上下除了黑白再无其他颜色,在昏暗的天光下色彩都被铺天盖地的素白压制,只余下一片凄凉。

素白的魂幡之下,直系的亲属双手捧着灵位。

带着家中几位姊妹眼眶红肿,一边哭丧一边将铜钱纸抛向空中。

飞扬的铜钱纸落在地上,被无情的踩在脚下,远远回望汇聚成一条诡异素白的通灵路。

他们朝前走着,白幡在风中飘动,长长的送葬队拖的很长很长。

跟随长辈的唱和不断跪地,一路跪一路送,不知要走向何方,才能链接生与死的交接。

唯有唢呐声声不绝,迎着初生的太阳,朝着前方大步走去。

许一一穿着黑色的长衫,一边哭一边走。

他转头看到巷口里的两人,被吵醒的0号半梦半醒的靠在秦醉的肩膀上,两人依偎着朝他投注视线。

许一一扭过头,扬起脑袋问伯伯:“大伯,我什么时候会死?”

许大伯呸了一声:“小孩子家家说这个干什么,快呸呸呸,你还小呢,还能活很多年呢。”

“可是死了,就能见到爷爷和爸爸妈妈了。”许一一揉着眼睛,牵着大伯的衣角,眼眶红红的。

许大伯沉默很久,叹了口气:“孩子,你的路还很长,以后跟着大伯过吧。”

“大伯会照顾好你的。”

随着泥土一捧一捧的落下,许一一作为小辈给爷爷撒了最后一捧土,他小小声的对爷爷说:“爷爷,我会好好读书,好好学习的,不要担心。”

许大伯摸了摸他的脑袋,白色的魂幡飘在空中,扬起刺眼的白。

彼时夜幕渐白,阳光破晓扩散出一片金白,沾染了月亮的余晖,阳光散落间云雾飘散迷蒙。

秦醉带着小怪物来围观人死后的葬礼,只是远远的坠在后面,并没有上前打扰。

0号偷偷对秦醉耳边说了什么,秦醉凝眉,摸了摸他的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