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燕的声音并不尖锐，甚至尾音还有些颤意, 但是那凶猛砍杀过来的刀锋, 却蓦然停止了。伴随当啷一声, 长刀落地，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姜岩破雾而出，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激动的看着王小燕, 眼里盛满震惊。

“小、小燕？”

他似乎不敢相信，所以奔到王小燕面前，却又踌躇不前，眼睛里翻滚着浓烈的情绪，嘴唇哆嗦得像中了风，满脸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甚至于还结巴道：“我、我是不是……做梦？！”

相比于姜岩的激动仓皇，王小燕表现的却淡定许多，她抬起眼睛，用目光细细的描摹了姜岩一眼，用手抿了一下耳后的发丝，接着勾唇一笑，“我有没有老？”

姜岩一愣，眼睛瞬间通红：“没、没有。”

王小燕抱着脑袋，用枯枝般的手顺着脑袋往下，抚摸了一下自己如枯木一般的脖子，抬起丰润的脸盘，目光盈盈的看着姜岩：“我这样子难看吗？”

姜岩嘴唇抖如风中残叶：“小燕！”他仔细看了王小燕一眼，满眼痛楚，哽咽了一声：“不难看，一点都不难看，”他抬手使劲抹了一下眼睛，喉咙像堵住一般，沙哑艰涩道：“我的老婆永远最好看。”

“是吗？”王小燕幽幽叹口气，她看着姜岩，轻声道：“十四年了，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姜岩低下头，一米八的个头，忽然像矮了一截，他用十分懊悔的声音自责道：“老婆我错了！”

王小燕皱眉看着他：“只这些吗？”

姜岩低着头，满脸无地自容，闷不吭声。

王小燕忽然抬胳膊，甩手给了他一巴掌，声音清脆响亮：“这是十四年前没来得及给你的。”抽完巴掌吼了一声：“哑巴了？说话。”

姜岩浑身一哆嗦，猛一抬头，眼眶通红，忽然抽泣一声，身子一矮，扑嗵跪了下去。一把抱住王小燕的腿，泣不成声：“老婆我错了，你打我，你打我我才能好受一点，这十四年来，我一直在后悔，我一直难受，我当初不该财迷了心窍，做出那等糊涂的恶事，我明明看到了你不喜欢，但是我却执迷不悟，我就想多弄点钱，我想让你过的好，却忽略了这钱的来路不正，我的心术不正不光害了你，还害了我自己，但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你已经被我害死了，我悔啊！悔不当初啊！”

一个大男人，用粗粝的声音悲声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咱们最后一次说话，你劝我收手，你说让我别糊涂，我还跟你摆脸，生气不理你，跟你冷战，我这些年最后悔的事，就是最后一次没有好好跟你说话，也没有好好听你说话，你不知道，当我回去，看到你的尸体的时候，我恨不得活剐了自己！”

他说着，放开王小燕的腿，拉下王小燕的一只手，摸起地上的砍刀塞到王小燕手里，双手包住王小燕的手，抬起通红的眼睛道：“老婆，你用这刀杀了我，我给你出气。这是我欠你的。你让我好受点，亲手杀我一次。”

他说完渴盼的看着王小燕，就着跪地的姿势，把刀刃搁在自己的脖子上。“小燕，砍这儿，要是嫌我脖子硬，你来回拉，慢慢磨，我保证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