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怜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毕竟自己只是似假非假地听到一个自己并不认识的名字。

他回忆着那句话。

“小相公……小相公你怎么不吃东西呢!郑清死了你还想为他殉情不成!”

那应该是一个……还算重要的人吧。

神婆见他愣神,建议道:“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了,你可以明天去找族长大人,翻一翻之前的族谱。”

沈怜感谢了她的建议,给神明上了一柱香,准备睡觉,期待明天的到来。

可惜昼短夜长,一晚上辗转反侧,又不能秉烛夜游,于是就胡思乱想,疑惑着就自己这么个自私自利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为他人殉情。

就算爱到了骨子里,也不可能干出殉情这种傻事啊。

他揣着满肚子的疑惑等到了天亮,来到了族长家。

族长大人已经很老很老了,须发皆白,整张脸像是风干的橘皮。他甚至已经老到了连祭天仪式都没办法参加的地步,仿佛随时都能归西。

沈怜一页一页地翻着厚重的族谱,看得无比认真,他看着上面一个一个的名字,问道:“族长大人,为什么我们的族谱最多只有二百多年的呢?”

族长目光悠远,似乎随着发黄的族谱回到了遥远的过去:“这个村子是当年大家为了躲避战乱建立的,之前的族谱早已遗失了。”

“真是可惜。”沈怜道。

他心里想的“可惜”却是另外一件事。

还是没找到“郑清”这个名字,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

他虽然忘记前尘往事,但骨子里的东西却遗失不了……他是个不吐槽会死星人。

“郑清”这个名字无比大众,比不得“沈怜”独特,这个村子里竟然没有一个重名的?怪哉怪哉。

他有些失望地踱回去,拿起纸笔,感到压抑的情绪如海潮般涌来,却发现古人诚不我欺,一片伤心画不成。

他只好搜肠刮肚,想在记忆里找出郑清这个人的影子。

却不想笔随心动,一笔一画,勾勒出了一朵花来。

那朵花红得像血。

鲜艳,美丽,层层叠叠,绚烂至极。

他愣了愣,盯着那朵花,有些不可思议。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个姑娘的声音:“哟,不得了,小相公思春了?是哪家的姑娘啊?”

那是一朵芍药。

自从画出那朵芍药后,沈怜就再也没有向村里的人打听过郑清是谁了。

他只记得他当时耳朵发烫,慌慌张张把一堆书压在画上面,然后自己也觉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怎么可能,他都不认识那个叫郑清的姑娘!

“我喜欢水仙,”他想,“记忆里好像有个家伙对着水面顾影自怜,最后变成了一株水仙。”

这才是他喜欢的调调,只爱自己,爱到极致。

充满着似褒似贬的讽刺性的浪漫。

那姑娘仿佛得了兴味儿,每次都在沈怜不注意的时候冒出来,调笑那朵€€着露水的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