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是!”
“我是。”
“不是!”
“……是,”盛尘光苦笑道,“……幺幺,你就当我是,行吗?”
云晚汀有点生气,蹙着眉头无比认真道:“尘光哥哥,就算你真的是陆长侵,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和你在一起的。”
“我要和一个人在一起,那也是因为现在我想,而不是因为我前世和他在一起过。”
“诶,汀汀?”郑鸿飞推着顾休与出来,道,“别担心,顾总是情绪波动太大所以短暂意识丧失,磕那一下又磕出轻微脑震荡,等他醒了卧床休息几天就没事。”
“……好,”云晚汀跟着站起来,踟蹰道,“所以顾叔叔不会死掉了对吧?”
“不会的,”郑鸿飞忍俊不禁道,“他这身体机能抗造得很,可远远没你金贵。”
顾休与苏醒时,室内一片浓墨般的昏沉。
唯有皎月清辉从窗棂倾泻入室内,映亮一道倚着衣柜、抱着吉他的清瘦身影。
“……幺幺?”
云晚汀按弦的指尖一顿,垂着脑袋不答他,一时将左脚踩到右脚右边,一时又将右脚踩到左脚左边。
顾休与晃了晃头,从炕上下来迅速走到他身边,躬身端详他神色。
见小猫噘着嘴,眼睛又红红的,顾休与有些慌乱道:“吓着了?我倒的时候没砸着你吧?”
云晚汀指尖在吉他旋钮上拨来拨去,小声道:“……我以为你要死掉了。”
他又重复一遍:“我以为你要死掉了。”
在云晚汀的观念里,死亡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
前生他在各种大病小病的侵扰中吊着一口气,几番垂危甚至令人麻木,最终不过十七岁便撒手人寰。
这一世他一样是个小药罐子,一样习惯了徘徊在生死边缘。
发个烧就能呼吸困难,用药也会愈演愈烈直至住进ICU,病危通知单一张接一张、雪花一样下。
他哪里晓得别人情形如何,无论什么伤病在他眼里都与死亡画上等号。
小猫哪怕和顾休与闹矛盾,哪怕不理他,也绝对不想让顾休与死掉。
顾休与管他穿衣、管他睡觉,夜里顾休与给他讲故事、暖被窝。
他放学,顾休与给他做作业,他挑食,顾休与从只会泡面水煮蛋到精通八大菜系。
他们是相互依靠十几年的至亲,是前生心照不宣的爱人。
顾休与见小猫可怜巴巴地淌了满脸泪,心口刀割一样又酸又痛,忙不迭将他抱进怀中,扣着他后脑勺安抚道:“没事,没事,幺幺,只要你还在,我就不可能死,我一辈子都照顾你,到这辈子过完的时候……你走了,我就马上去陪你,不管在哪,你都不会找不着我,好不好?”
云晚汀趴在他肩头小声呜咽,顾休与心尖也被他的眼泪泡得发涩。
顾休与低声道:“还是你知道我知道我爱上你,心里害怕,想拒绝我,又觉得我们是家人,不忍心?”
“那,陛下……如果我这么叫你,你是不是就不那么害怕?”
云晚汀瞬间怔住。
良久后,他轻声道:“你……”
“我想起来了,”顾休与指腹抹去他腮上的湿痕,一字一顿道,“全都想起来了,小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