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不敢提及那天的事情,生怕白寻又炸了。而白寻默默吃了饭,随后独自离开,仿佛真的只是找时启吃顿饭而已。

这天下午则是练舞时间。

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很大的房间,这房间里摆着特殊的道具缠绕而成的绳索,他们将用这些道具进行演出。

舞蹈老师说:“首先我要说明一点,你们的舞台将会很特殊,不光是因为这些道具,更是因为,你们的舞台会有很多黑暗时刻,也就是说,你们将在黑夜里演出,光束只会集中在某个人身上,而那时候,其他人必须精确地完成他的动作。”

舞蹈老师看向时启:“你有夜盲症,因此这个舞台对你而言将会非常困难,你可以做到吗?”

时启有些茫然,视频里只有舞蹈动作,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舞台是什么样。

别人在黑暗中还能隐约看清事物的轮廓,但时启就完全成了睁眼瞎。

时启的声音有些不确定:“我……”

“老师,现在谈这些还为时尚早。”贺随突然开口,打断了时启的话,实际上时启也不知道他该说些什么,贺随不再创作时,便摘下了眼镜,仿佛是关闭了某个理性禁欲的开关,贺随的语调再一次变得轻柔,且含着笑意,“但这件事情,我还算有心得。让我来帮助他吧。时启,可以吗?”

时启茫然地点点头,并不知道贺随会怎么帮助他。

他们先是过了整体的舞蹈动作,比时启想象当中的更难,其中还有不少是需要下腰的动作,好在时启积攒了一些dance点,虽然有些困难,但也勉强完成。

一套舞完整地跳下来,时启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出来,汗珠从额前滚落,浸透了他的上衣,他低着头,黑发凌乱湿润。

陆敛和贺随没有时启这么累,但也并不是完全掌握了。这套动作显然很锻炼体力,且节奏鲜明,每一步都要跟着节奏走,一步错步步错。

但时启最担心的还是看不见的问题。

“那我们还是先来解决第一个问题好了。”贺随道,他难得只穿了一件简单的,毫无装饰的白T恤,但他面容依旧俊美无暇,银发则扎成利落的马尾,这衣服穿在他身上仿佛升价百倍。

“倘若用黑布将你的眼睛蒙上,你会有什么感觉?”贺随温和地问。

时启坦诚道:“我不敢动,失去了方向感,哪怕是随便走动也担心跌倒。”

实际上每个人都可以假装盲人,只需要将眼睛闭起来就可以了。但没有人会一直闭着眼睛生活,黑暗代表未知,而人们对于未知的东西,难免会产生恐惧。

即便是走在空无一人,光滑的路面上,人们也总会担心自己踢到什么,被什么东西绊倒。

“你不适应黑暗,所以会对他产生恐惧。”贺随点头道。

时启苦笑:“可是黑暗……总没办法适应吧。”

“我适应过。”贺随微微闭上眼,“我曾经有整整三年的时间,都不曾看过太阳。”

时启一怔。

“为什么?”时启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你生病了吗?”

“是的。”贺随道,“小孩们在一起玩,我的眼睛不慎被石子砸中,做了手术之后,便一直蒙着眼睛,在黑暗中生活。”

“看来你应该做些适应性训练了。”贺随道,“你每天白天该有一小时锻炼身体的时间,再加上晚上一小时适应黑暗的时间,而我们队里正好有三个人……”

陆敛接道:“我带着时启锻炼身体,正好器材室空着。”

“那么就由我来引导你,”贺随微微一顿,继而笑道,“走进黑暗的世界。”

贺随不知道从哪里找了黑色布条,布质很厚实,蒙在眼睛上,一丝光都看不到。时启忍不住道:“你好像很喜欢蒙住别人的眼睛?”

上次也是,贺随似乎总喜欢玩一下奇奇怪怪的play……

“我喜欢看着你无助的模样,”贺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而他的声音则显得那么清晰,每一个发音,与每一个停顿,时启都听得清清楚楚,只听贺随慢条斯理地说,“而你只能依靠我,这感觉不是很好么?”

虽然看不见,但贺随肯定是笑着说这话的。

时启:“……谁依靠你了!”

“站起来吧,宝贝。”贺随牵着他的手,带着他慢慢地站起来,而时启则还在控制恐惧,甚至一时间竟忽略了贺随对他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