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沈清然住的地方越来越近,四周安静得不像军营,好像刻意营造这样安静的氛围,士兵放轻了脚步,和薛匪风的营帐一样,怕打扰他养伤。
薛匪风看见常蝉和常穗跪在营帐前,心里一沉。
常柏语言干涩地提前安抚眼看在暴怒边缘的主子:“夫人这半个月太累了,大夫说要多休息,将军您冷静一点。”
薛匪风深吸一口气,只恨自己这个时候旧伤复发,“抬我进去。”
一进门,他就看见他的宝贝媳妇,安静地躺在床上,胸口起伏微弱,比他上次见到的那个用绿豆增重的绿豆精又瘦了不少。
以往莹润白皙的脸颊上面,添了好几道一看就知道是被大漠风沙刮出的伤口结了痂,颧骨瘦得分明,嘴唇干燥苍白。乖巧地垂在两侧的手指,指甲缝里还残留深深嵌进的沙砾,掌心是缰绳磨过的痕迹。
小小的一只,睡得很安静,被薛匪风翻着掌心检查,眼皮都没动一下。
薛匪风看也不看身后跪成一排的常家四姐弟,只专注地看着沈清然。
沈清然越是小只,将军加诸每一寸骨血的爱意便越沉重,他用受伤较轻的那只手轻轻拂过沈清然的脸庞。
这世上他喜欢的东西本就不多,满打满算一个沈清然,怎么还变少了呢。
“到底怎么了?”薛匪风轻声问,“常穗,你说。”
常穗被点名,老实人说老实话:“夫人预测到苍州会有蝗灾,写信提醒您,但还是不放心,点了六千兵马,运上闽州的粮草来支援大军。路上赶得急,夫人晕马车,一路吐到了苍州。”
有时候路过城里歇在客栈,但是沈清然总怕粮草不够,牺牲睡觉时间去城里各大粮店走访,不断加购粮食,越靠近苍州辎重越多,到了苍州时凑足了一万担。
“离军营还剩一天的路程时,夫人突然说主子出事了,换上快马,本来还打算把自己绑在马背……”常穗有些哽咽,“被大姐阻止了。一到军营就听说主子失踪,夫人安抚了军心之后,立刻前往大漠找人,前后三四天没合眼,到处跑到处找人。”
薛匪风尝到了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后悔自己接了绿豆,更痛恨接了绿豆却没办法做到承诺的自己,要不是他昏迷太久,沈清然也不会累到昏倒。
薛匪风想象着那个场景,沈清然究竟是有多累,身体撑到了极限,只坚持到常铭说他还活着的那一刻,一根神经松懈,全盘崩溃,当场昏倒。
最后一句话竟然是“别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