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来,蒋静成对放假的概念大概就是, 没有概念。
因为他是整个大队里, 放假最少的人。
所以他到了孟家的门外, 给言喻打电话, 把人叫出来。两人在车里坐了半天,言喻被他亲地唇瓣红艳, 两人都没研究出来干什么。
最后干脆一起回了言喻住的地方。
等夜幕降临, 蒋静成起床准备做晚饭的时候, 看着自己身上宽松的家居服,这要是让他原来大队里的政委知道了,肯定又要骂他懒散, 没纪律。
厨房里是水流哗哗的声音,言喻刚要起身,却被蒋静成拎着脖子, 推了出去。
“厨房可不是你待的地方。”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霸道, 男人啊,骨子里难免的霸道。言喻正要笑, 谁知放在客厅里电话响了起来, 是她的手机。
蒋静成一抬下巴, 指挥她:“去接电话。”
言喻被他这架势弄地有点儿想笑, 她虽然没问, 不过蒋静成这阵子绷地挺紧,就连周末都在部队里加班。他这人就是这样,在人前永远都是一副潇洒自在的洒脱模样, 其实背后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
这会儿在家,都有点儿蒋营长的范儿。
言喻走过去,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居然是个越洋电话。
“hi,言,”电话那头是个轻快的声音,窗外是弦月挂在夜幕之上,落地窗被打开一条缝,带着些许燥热气息的晚风,缓缓吹进来。
言喻没想到电话居然是她打来的,她伸手推开落地窗,站到了阳台上。
“最近还好吗?”对面的人又问道,随后爽朗笑了起来。
言喻:“还好,你呢,安妮。”
安妮此刻正坐在充满阳光的纽约曼哈顿的办公室里,宽敞明亮的房间,看起来格外地舒服,到处都摆着靠垫,连地毯都是那种极舒服但又难以打理的长毛地毯。
“我很好,只是你很久没给我打电话了,”安妮对她说。
此刻安妮伸手翻了一下她桌子上的资料,上面赧然是一份心理报告。这是她的工作,而她是一位心理医生。
言喻声音冷淡:“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了。”
她已经找到了治愈她的人了。
她不再需要一个人面对,那些痛苦,面对那些自我否定。
“那你见过你的哥哥了吗?”安妮声音没那么轻快,而是认真地询问。
这句话像是有一只手,在一瞬狠狠地攥紧言喻的心脏,那种痛苦,即便已经过去那么久,依旧能如在昨日一般,清晰地袭来。
“言,真正的痛苦永远都不会被忘记,但它可以被面对,”安妮温和地说。
言喻:“我会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说完,身后传来拉门的声音,是蒋静成过来了。她立即对安妮说:“那就先这样吧,我挂了。”
蒋静成从身后抱着她,他生得高,足比言喻高一个头,所以下巴一低,正好能搭在她的发顶,细软的乌发温柔地摩擦着他的下巴。
“有事?”他见她挂地这么果断,问道。
言喻微微摇头。
此刻夜空中,难得繁星漫天。言喻抬头望着星空,突然想起她小时候,家乡的天空,是那样深邃璀璨。那种一望无际的星空,不像现在,即便抬头向上看,星空也总是被高楼大厦切割成一块一块。
蒋静成跟着她一块抬头,有些遗憾地说:“这里的晚上,没我以前在的部队好看。”
他从前所在的部队,在几千米高的海拔上,晚上,一抬头,仿佛伸手就摸到那片星空。
“也没我小时候见到的那么好看,”言喻轻声回答。
蒋静成心头一怔,没想到,言喻会主动提起她的小时候。
那时候村里没什么娱乐活动,一到晚上,都黑漆漆的。可是到了夏天,他们一群孩子,会一起去抓黄鳝。这东西可不抓住,可有些会抓的人,一晚上就能弄一桶。
成实哥哥干什么都很厉害,夏天的时候,他就会领着人一起去抓黄鳝。
言喻年纪小的时候,他不敢带着。等她到了六七岁的时候,死活要跟着去。于是成实给在她穿上自己的旧衣服,长衣长裤,把她裹地严严实实,甚至把家里唯一一双水靴都给她穿。
小娃娃穿着大很多的衣服,套着个水靴,连路都不会走。
于是成实就背着她啊,一起同去的小伙伴,都在说她麻烦。她委屈地抱着哥哥的脖子,成实笑笑道:“果果还小呢。”
他们去抓黄鳝的时候,言喻就站在田埂上。
不时地小声问一句,哥哥你们抓到了吗?哥哥,你抓了几条啊?哥哥……
她话多地叫其他小伙伴气地直嚷嚷,成果,你不许再说话了,都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