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这是在他出柜时,他的母亲温柔地对他说的话,他的父亲白元恺早就把书房门关上,自己生自己闷气去了。

“……给我们一点时间了解这个群体,也了解你,可以吗?”

他用力地拥抱他的妈妈,他很感激有这样善解人意的父母。

白和璧知道,他们会宽容他的,时间长短而已。

他们只是需要思维上的一点转变,和充分考虑的时间空间。

于是他自己提出搬到外边来住,给予父母以舒缓情绪的空间,同时自己开始创业,不依赖于自己的原生家庭提供的富庶条件和人源背景,为的就是向父母证明自己有实力,也有能力自力更生,靠自己养活自己,并对自己所做出的承诺担负责任的决心。

除了这些,其实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一个白和璧不太喜欢的原因。

他的父母很好,但在理解和包容背后总是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愧疚和歉意。

白和璧明白,这是与他小时候的遭受的苦难有关。

小时候白父和白母工作很忙,从来没有时间陪伴小和璧。白和璧大多数时候都是由保姆和管家照顾,父母常常十天半个月才能回家一趟,和小和璧亲昵。

白和璧也很懂事,知道父母工作很忙,从来都不会哭闹着找爸爸妈妈,通常只会每天问问保姆阿姨和管家叔叔,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若是等到了肯定的回复,那他就会把作业搬到客厅,安安静静地等待他们转动钥匙回家的声音;如果被告知他们不会回来,那白和璧则会自己一个人照顾好自己,晚上乖乖睡觉,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他们的家境富裕,这既给白和璧带来了优渥的成长环境,同时也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威胁。

在白和璧八岁的时候,发生过一场针对于他的绑架,这件事让白和璧丧失了过去八年的部分记忆,还附带了不小的后遗症,直到现在,这件事带来的影响都还阴魂不散地纠缠在他身上。

那时,白氏集团的竞争对手使用下作阴招攻击还未枝繁叶茂的白氏,最终在两家的斗争中,被白父的雷霆手段逼入绝境,濒临破产,狗急跳墙,情急之下,那名企业家想出了一记损招。

他们暗中贿赂了白家的保姆,伪装出保姆一时疏忽的景象,然后派人绑架落单的小白和璧,以此威胁白父在商业上作出巨大让步。

还好最后警察破案神速,在没有造成进一步负面影响的情况下,救回了年仅八岁的白和璧。

但整整五天的囚禁和虐待让白和璧被救出来的时候,奄奄一息,瘦到脱形,仅剩下一口气吊着。

等白父白母再见到白和璧的时候,都不敢确认这是自家儿子。

被救出来后,他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身体才好转不少。

每天面对医院洁白天花板的白和璧,每晚都会做噩梦,有几帧恐怖黑暗又扭曲的画面在噩梦中时不时地浮现,成了他小时候的梦魇。

但是在大人们委婉问他还记得什么时,小和璧总是迷茫地摇摇头,表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医生诊断道,白和璧在自我保护机制之下,他忘记了所有让他感到痛苦的回忆,但这也是有后遗症的。

自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有了怕黑和不敢独自一人在狭小的幽闭空间的毛病。

直到白和璧长大,与父母分开独自一人一个房间,他睡觉前还是得点一盏小灯,才能安然入睡。

也是自从那时候开始,极度自责的白父和白母推掉了一切不必要的工作,,辞退了保姆,并将她送入牢房后,解决了一切能威胁到白和璧的事物。从此,白和璧的父母每天都专心致志地陪着白和璧,亲自接他上学放学,给他做一日三餐,寸步不离。

因为担心二次刺激到白和璧,白父白母从来也没向他透露过这件事的详细情况。

这件事的大致轮廓,还是他长大后从管家徐伯那里得知的。

但当白和璧了解到这件事,他这才明白,那些小时噩梦中经受过的那些黑暗、疼痛和辱骂,是他真实的身体记忆。

尽管白和璧早就忘记了那时候详细的痛苦经历,但情绪反应是不会作假的。他从来没有怨恨过父母的缺失,即使是在他滴水未进五天,整天整夜被眼罩遮住视线、被粗糙绳子束缚手脚,磨出水泡的时候,他在想的都是:“爸爸妈妈,我好难受,要是我好好待在管家叔叔的身边,不自己一个人出门,是不是就不会抓起来了?”

他从来不会埋怨别人,他恨的是弱小的自己。

出柜这事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发展。白父白元恺在他妈荆含烟的亲情轰炸下,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儿子是个同性恋的事实,并吹胡子瞪脸地逼他承认不会像圈子里的人那样滥情后,才最终尊重自家儿子做出的决定。

不过,此时大三都没上完的白和璧还没被家里人接受,此刻的他刚刚从老宅搬出来,自己在学校外租了一套房子,开始自食其力地从头开始创业。

刚从明亮的阶梯教室出来,他形色匆匆地从校园里的小路快速来到S大的南门,到自行车停放点取了一辆共享单车,准备骑单车出校回到自己的住处。

因为夜色已深,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人,周围的街道上只剩路灯还在坚强站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