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梦心的喉头哽了下,担忧地看着穆行天,最终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穆行天和陆江淮后来各自走各自的路去了ICU那层,秋澄是单人间,没有脱离危险期,不能探视,只能通过透明玻璃窗往里看。
那实在是无法入眼的一幕,又或者说,那是无论穆行天还是陆江淮,他们谁看了都会终身铭记的画面:
秋澄的身上插满了管子,单人床四周遍布各种仪器。
秋澄的脸上覆着氧气罩,头被纱布裹住,脸根本看不清,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唯一能证明他尚有生命体征的,就是床头一侧监测仪屏幕上滑动的心跳曲线。
陆江淮趴在玻璃窗上,看得直接崩溃,瞥开视线不忍再看。
穆行天一直看着,始终看着,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
他是无所谓什么忍不忍心看的,他就是要看,一定要看。
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玻璃窗内并不是一个他触及不到的世界。
只有看见秋澄,他才更坚信最搞糟的情况已经过去了。
但盯着监测仪上的心跳的时候,穆行天还是感觉到痛了,血淋淋的痛€€€€那些起伏的曲线不像是规律地游走在监控仪的屏幕上,像是深嵌在他心口,一刀刀刻出来的。
很快就会醒的。
穆行天默默地反复地告诉自己。
透明玻璃上映着男人一动不动的身影,走廊窗外,天光渐亮,全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陆江淮不知什么时候走了,穆行天还在。
秋澄在里面躺着,穆行天就一直在外面陪着。
裴玉再次现身的时候给穆行天带了早饭,穆行天一口没吃、碰都没碰,让裴玉说警局那边的情况。
裴玉:“看了路口监控和行车记录,杜炎炫的车掉头后就一直在直行加速,最后撞上的时候,车速保守估计在160。”
160。
穆行天搭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捏了起来。
裴玉又道:“凌晨的时候交警去医院找杜炎炫录口供,杜炎炫一直不配合,什么都不肯说,他父母已经在回国的飞机上了,好像是找了关系,现在在拖着,一切等他父母过来再说。”
不配合。
穆行天冷冷地坐着,一动不动。
裴玉在等穆行天的指令。
好一会儿,穆行天平静地,声音低到没有温度地开口道:“把人弄进去关着。他父母来了,先让他们来见我,如果不见,告诉他们,我有的是办法把那160还回去。”
裴玉:“是。”
裴玉走了,穆行天依旧留在医院,继续立在窗边看里面的秋澄。
某个瞬间,穆行天产生了一种错觉,他觉得秋澄这样只是很乖地睡着了,等醒了,就会坐起身,隔着玻璃看过来对他笑。
这么想的时候,穆行天也勾唇轻笑了下。
然而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秋澄的情况突然恶化,几个仪器滴滴滴地交替响起。
医护匆忙进出,一下涌入不少人的无菌病房里,穆行天看到站在秋澄身旁的医生拿起了除颤器,接着,有护士唰一下拉上窗帘,挡住了一切。
穆行天的手又开始抖,他背靠窗户,打了好几个电话。
他要最好的专家、最好的仪器、最好的医疗条件!
他不许秋澄有事,不许那滑动心跳曲线的检测仪屏幕上有任何其他内容!